尹姬疲累地皺了皺眉頭,懶得睜開眼。
月婷蹙眉,推門走進,將臉盆放在架上,來到床前,關切地問道︰「文生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就起來在發呆了。
他慵懶坐起,輕捂睡眼,薄被悄然滑落。
「文生你……」月婷傻住了,她怎麼都不知道文生哥有果睡的習慣?
尹姬記起什麼似的,往下一看,居然看見自己什麼也沒穿,他驚惶地拉起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住,結巴著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記了……我……」他止住語無倫次的話語,揪痛地發現,他的房里,與他纏綿一夜的人已經不告而別。
「文生,你哪里受傷了?」月婷指著床上一攤干涸的血跡緊張地問。
天哪,饒了他吧。尹姬羞紅了臉,撲倒在床上,欲蓋彌彰地遮住那看起來十分曖昧的血漬。
「文生……」月婷頭上刷地出現三根黑線。
拜托,什麼也不要說,讓他冷靜冷靜吧。老天,好丟臉!
「你的全露出來了。」月婷撫額嘆息。
……
「啊——」
第十七章撥開雲霧見青天
甲板上,風秋三迎風佇立,遙望蒼茫天際,茫然沉思。
風春月和楊少柏持劍分立兩旁,忠心守護。
「連冬霜也差點命喪黃泉。」風春月忿忿說道,「那個混蛋真是想把我們風家趕盡殺絕了。」
楊少柏微微皺眉,問道︰「現在還沒有弄清那家伙的來歷和目的嗎?」
風秋三側耳傾听,像是在等待什麼。
「沒有。唉,那家伙太狡猾了,我傾盡全力也追擊不到他。」風春月煩躁地撥了一下頭發,「我們好多商行都被打擊到,關門大吉了。那家伙太無恥了,搶了我們的錢來對付我們。秋三也想不出好辦法來對付,我們只能坐以待斃了。」
楊少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春月,你的鏢局不是也受了重創?」風秋三露出深思的表情。
風春月想了想,說道︰「那混蛋殺了我好多弟兄。現在連老總管也不放過,簡直不是人。」
楊少柏擰眉深思。
「是啊,老總管……春月,你最近的涵養真是不錯。」秋三突然笑道。
風春月呆了一下,「拜托,你不要這麼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麼。」秋三佇立風中,顯得單薄憂郁,「我知道他千方百計想毀了風家的產業,陷害我最信任的師青,殺死那麼個風家的小當家和掌櫃以及老總管的目的。」
楊少柏「啊」了一聲。
風春月緊跟著說道︰「他是為了讓你痛苦,讓你看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點一點被人奪去而陷入絕望。」
秋三清冷地說道︰「春月,你變聰明了嘛。」
「我一向如此,哈哈。」風春月模著腦袋笑道。
「是嗎?」他凝神眺望遠方,無神的雙眸沒有任何信息。
「你沒事吧?」楊少柏狐疑地問道,今天一早就看到秋三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走路時也有些不自然。昨天真應該守在他身邊,可是他說要與老總管兩人單獨相處,他又能怎樣。
秋三懶懶擺手,「我去休息一下,你們不用陪著我了。」
「可是現在這麼不安全,怎能放你一個人?」
「少柏,讓我靜一靜。」
楊少柏惱怒地握緊拳頭,吼道︰「隨便你!」可惡,他干嗎犯賤?
秋三依戀地凝視他一會,終究什麼話也沒說出口,緩步消失在兩人面前。
「沒事吧,秋三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不好。你別太在意了。」風春月搭著他的肩膀好意勸慰。
「我明白。」痴望秋三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無奈卻久久不能消退。
楊少柏面無表情地靠在門上,等待著某人的解釋。
「少柏。」秋三黯然抬眸,「對不起,我為我剛才的態度道歉。」
「這就是你叫我來的目的?」楊少柏嘲諷笑道,「我以為風秋三是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男人,想不到,你居然會為了我而低頭。」
「如果我不是這麼在乎你,我又怎會低頭?」秋三哀怨一笑,「可惜你卻對我好不在意。」
「你在乎我?」沉寂的心因此而急劇跳動。
秋三媚眼含笑,燦爛無限,「我在乎你,你呢?你對我可有情?」
「我……」少柏化石般的表情也終于有融化的一天,他激動得想要放聲吶喊,「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確定你對我的感情的。」生性的嚴謹,還是讓他不敢放手去搏。
「我愛你。想要和你一輩子。」秋三將手放在他的胸口,小臉仰起,玫瑰般紅潤的唇深深吸引了他。
「我也……我是說,如果你想要我和你一輩子,我奉陪到底。」他赧然道,始終不敢喊出心底最真實的感情。
「我可以吻你嗎?」
「秋三……」臉紅心跳地看著紅唇越靠越近,他被迫閉眼,等待甜蜜的親吻。冰涼的嘴唇輕輕貼上,芳香迷人,他伸出鐵臂緊緊摟住秋三嬌小的身子,放肆回吻。
一把寒氣逼人的利劍,被悄然抽出,在昏暗的房間里閃著幽幽冥光,隨著喘息聲漸漸加重而漸漸逼近高大男子的左後背。
捧起秋三粉女敕的臉蛋,楊少柏第一次勇敢地吐出埋藏好久的話︰「就算你是個男人我也……喜歡你。」他紅了耳根,俯首深情吻住怔住的秋三。
劍,失去了寒光,悄然收回鞘內,邪惡的黑影悠然嘆息。揚手一揮,少柏「砰」地倒地。黑影森然地敷上人皮面具,不知怎麼的,身子突然緩緩拔高,直到高出了整整一個頭的距離,才微笑地走出房間。
「靠,憋死老子了!」風春月頂開箱子,狂啐。
「別?嗦,看他怎麼樣了?」一個妙齡女孩急切地叫道。
「老子都活得好好的,這小子肯定也死不了。」風春月落井下石,偷踹他一下。
女孩臉蛋兒紅彤彤的,掐著昏死的人的臉,「小扮死不害臊,居然當著我們的面跟男人親嘴,真是惡心!」哈哈,掐得好爽,平時都不敢惹小扮的說。
「楊槍槍,你把他掐死了!」風春月瞪著牛眼怪吼。
「死了也是活該。」誰叫他,「滿屋子的麻醉味兒,嘖,快出去,我要暈了。」
「你什麼鳥人,只顧自己啊。」風春月罵咧咧地扛起少柏往外沖,「靠,這蒙汗藥下得還真是重啊,老子都要暈了。哇列,你打我干嗎?」
「風春月,我嚴重警告你,不要在淑女面前講粗話。」楊槍槍橫眉豎眼,嘟著嘴兒表明自個兒的權利需要得到維護。
「你是淑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要開老子玩笑好不好?哎呦,痛死我了!」腦袋被重重一擊,風春月終于閉上狗嘴。
黑影冷然翻看門上掛的牌子,風秋三——他推門走進,瞧見床上安然躺著一個人,靠近床沿,他眯眼細覷。床上的人兒微微不安,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
他皺眉深思,假想著倘若這樣的表情出現在自己的臉上有什麼差別,「姐姐……」他輕聲呢喃,冷漠的眼中流露空洞的溫情。茫然四顧,他茫然害怕,這冰冷的房間,孤獨的房間,黑暗的房間,就像地窖……他連忙掉頭想尋找房中唯一有溫度,唯一能思考,能說能笑的——人。
「春月大爺,你叫錯了吧。」風秋三睜開眼,笑道。看來少柏已經著了他的道了。
這是一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笑時一樣,哭時一樣,嘲弄人時也那麼神似,「我找不到少柏,他失蹤了。」恐懼吧,緊張吧,體會到孤獨的滋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