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從此之後,每況愈下。
他並沒有在練武時對她亂來,也如以往一般認真教學,甚至沒有時時刻刻跟著她,但他每天都會來邀她出門。
「要不要一起去前面喝杯咖啡?」
「不要。」
「小肥要我去菜市場買菜,你想不想——」
「不想。」
「附近新開了一間蛋糕店……」
「我不喜歡吃蛋糕。」
「我買了兩張電影票——」
「我不會和你去任何地方,尤其是電影院。」
「為什麼?」
「你只會在里面睡覺。」
她話一出口,坐對面包水餃的可菲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天,可菲突然說要包水餃,幾個女人決定從自己和面做皮開始,剛要開始和面,他就出現了,然後很理所當然的被叫來當苦力揉面。
紅眼人多,要做的面皮也多,要揉的面粉量大,若有男人有空,當然就讓男人做,她沒辦法抗議,只得盡量閃他閃遠點,誰知他卻在面醒好時,告訴這些女人,他對揉面這麼熟練,是因為之前她常常叫他幫忙做餃子皮,她是 面皮高手。
結果,這工作就落到她頭上了。
在紅眼水餃工廠的生產在線,她不得不站在他旁邊,然後他就開始騷擾她。搞得每個女人都拉長了耳朵,听他在和她說什麼。
他一點也不覺不好意思,反倒她自己紅了臉,只能佯裝無事繼續 她手中的餃子皮,誰知旁邊負責幫她把面團切成小塊的那個男人,被拒絕了還不死心,竟然不屈不撓的咕噥道。
「我還以為你很喜歡看電影。」
「那是因為看電影就不需要和你說話。」她忍不住月兌口。
可菲這次忍住了,但水淨卻笑了出來,忙借著咳嗽掩飾笑聲。
她尷尬到不行,決定接下來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要再搭腔。
「你不想說話?那我們騎車去海邊晃晃怎麼樣?我可以和屠勤借重機,他有好幾頂全罩式安全帽,你只需要戴上去,保證沒人認得你是誰。」
這主意,讓她心動了一下。
「你答應過不會再騷擾我的。」她著惱的瞪著他低聲說。
「我沒有騷擾你,我只是客氣的提出邀請,你要是不想,可以拒絕。」
「然後你就會閉嘴嗎?」她沒好氣的看著他。
「要是你答應的話,我可以一路都閉著我的嘴。」他笑看著她說。
那笑容,讓她心頭又一跳,連忙把視線拉回來,狠著心道︰「我不會和你——」
她話聲未落,突然有個女人大步走了進來,打斷了她的拒絕。
「哇,太好了,今天包水較嗎?我最喜歡吃水較了!」
她抬頭看去,只看見那個紅眼的大美女屠歡,穿著一件前胸大開的超性感深V黑皮衣裙,笑著晃了進來。
「開始煮了嗎?還是才剛開始包?」
「剛開始而已,還沒燒水呢。」可菲笑著說︰「你去拿鍋子燒水吧,一會兒就能下餃子了。」
「沒問題。」屠歡從櫃子里拿出一個大深鍋,放在水槽里裝水,一邊笑著和大家打招呼,當她看見阿峰在幫忙,立刻嚇得花容失色。
「不會吧?阿峰,你怎麼在這里?拜托告訴我,你只是負責切面的,沒有幫忙和那團面。」
「我不只是切面的。」阿峰挑眉看著屠歡,道︰「這面就是我和的。」
「天啊,你們是怎麼了,竟然讓這廚藝白痴進廚房?不怕他把廚房燒了嗎?」
屠歡夸張的問。
可菲聞言,忙道︰「小歡你放心,阿峰和面是懷安教的,他很厲害呢。」
屠歡轉頭看向懷安,不可思議的問︰「你教的?你怎麼敢讓他靠近廚房?我上次吃了他煮的皮蛋瘦肉粥,跑了三天廁所呢。」
「拜托,我的大小姐,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你是要記到六十歲嗎?」他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說。
「六十歲?哈,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會記你到死!我那天晚上要參加大使館的化裝舞會,你知道我一晚上忍得多痛苦嗎?」
他一臉無辜的說︰「我幫你買了成人紙尿布啦,是你自己不穿的。」
屠歡一瞪眼,不可思議的伸出食指,戳著他的胸膛說︰「大哥,我扮的是維納斯,上那麼一大包象話嗎?你有看過包尿布的維納斯嗎?」
她形容的畫面實在太好笑,此話一出,廚房里的人听了全爆笑出聲,就連他也笑了,只有懷安完全笑不出來。
他為什麼會煮粥給屠歡吃?她和這男人結婚這麼多年,他連個荷包蛋都沒幫她煎過,卻煮了皮蛋瘦肉粥給一個會親他的女同事吃?
想起他上回說,屠歡只是個同事,她傻傻的就信了,可現在看兩人相處,再听這對話,擺明就不只是那回事。
發現她情緒不對,他趁屠歡和別人說笑時,湊到她耳邊問。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沒有。」她低著頭繼續 著手中的餃子皮。
「不舒服就別弄了,反正小歡回來了,她可以接手的。」
這話,雖然是好意的關心,听了卻萬分刺耳,她眼角一抽,不由得更惱,冷聲說,「不用,我好得很。」
她用力的 了一張餃子皮,又 了一張餃子皮。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又問。
「你在吃醋嗎?」
這問題,讓她一僵,手一緊,差點忍不住拿這 面棍揍他。
「我干嘛要吃醋?」她冷著臉,嘴硬的說。
知道這女人口是心非,他遞了另一小塊面團給她,直接在她耳朵旁邊解釋。
「那天我們在英國辦案,她感冒發燒,只靠點滴撐著,晚上那場宴會又沒她不行,她說她想吃皮蛋瘦肉粥,附近沒有中式餐館,我才自己煮的。誰知道我千方百計買回來的皮蛋是壞的,你知道在英國人生地不熟有多難買到皮蛋嗎?她自己沒吃出來還怪我,皮蛋用看的哪看得出來是壞了還是沒壞,對不對?你說我冤枉不冤枉?」
听到這里,心口那個郁悶的結瞬間開了些,倒是開始同情起屠歡來了,不禁回道︰「不冤枉。人家都發燒了,味覺不靈敏也是正常的。你沒先確認食物好壞,怎能拿給病人吃?」
他啞口,頓了一下,才道︰「好吧,我想我是有錯。」
可說著,他又笑了出來,低頭和她咬耳朵說︰「那天晚上她是真的滿慘的,你沒看到我幫她買紙尿布回來時,她那個臉……」
想到當初的情況,他忍俊不住,又笑得肩頭直顫。
「要不是她當時已經拉到虛月兌,我還以為她會把那尿布全塞我嘴里呢。」
被他這樣一說,懷安腦海里不禁浮現屠歡這樣的美女,竟然被迫要包尿布去參加舞會的模樣,害她差點也忍不住唇邊的笑,不禁用手肘戳了他腰側一下。
「別笑了,都是你搞的,你還笑成這樣,難怪人家要記你到死。」
他在那瞬間僵了一下,連笑也停,她剛開始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然後才慢半拍的發現他會突然僵住,是因為她打到他了,用一個不痛不癢的肘擊。
那個只要她擊中他,他就得退出紅眼的條件,驀然浮現。
她應該要趁此機會要挾他,逼他離開這里,只要抬起頭來,強迫他承認這件事就行。
可是,他會被她擊中,是因為對她沒有防心,而所有曾經要他離開的原因,此刻都變得太過強辭奪理。
這是他選擇的工作,他喜歡這個工作,他也做得很好,他在這里如魚得水,真的該離開的人是她,但他不想她走,不讓她走——
在那千分之一秒里,有無數個因為所以的爭執竄過腦海,但到頭來她卻只看見他擱在桌上,緊緊握著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