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料理之中,相較于口味濃厚的紅燒魚,他更偏好簡單的清蒸。不過雞肉他就愛加了很多香料的烤雞,還有烤雞時放在下面的馬鈴薯和蘿卜等浸滿了雞汁的根睫類。
而在那麼多料理之中,她煮的酸菜鴨,是他的最愛,光是配著那鍋湯,他就能自己吃掉一整鍋的飯。
她一路逛下去,等她發現時,手里早提了超過三天的食材。
雞鴨魚肉她全買遍了,蔬菜水果也沒漏,讓她兩手提了將近十公斤的食材,當她幾乎沒手去拿那包阿婆自制的客家酸菜時,才驚覺自己不小心買過了頭。
「小姐,啊你今天是要請客喔?」阿婆幫她把酸菜包好,笑問︰「怎麼買這麼多菜?」
一時間,紅了臉。
「嗯,有客人來。」她掩不住臉上的尷尬,只能點頭虛應,說著便匆匆付了錢,提著大包小包快步離開。
老天,她真的是買太多了。
這麼多菜,她都能去辦桌了吧?
懷安好笑的想著,邊走邊在心中安排計劃手里這些過多的食物。
魚得趁鮮吃,可以今天來清蒸,烤雞要腌一天才會入味,就明天晚上再進烤箱,晚餐剩下的還能讓他帶後天的便當……
發現能帶烤雞便當,他應該會很開心。
她噙著笑走出市場,繼續在心里盤算。
洋蔥能放久一點,應該還好。牛肉也能先用紅酒腌起來冰在冰箱讓它慢慢入味,可以過兩天再來炖那西紅柿紅酒炖牛肉,只是排骨可能就得先冰到冷凍庫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正亮著紅燈,她停下來等紅綠燈。
這時節筍子正當時,來做個涼拌也不錯,但這樣一餐會有兩道涼拌菜,不過筍子應該能先燙起來冰在冰箱里,晚上再吃。鴨湯的話,一會兒就能炖煮起——
綠燈了,她提著大包小包往前走,卻在斑馬線上走到一半時,看見那男人和一位九頭身的絕世美女走出對面一間咖啡店。
女人身材高耽,挺鼻大眼,蓬松的黑發又卷又長,涂著大紅色唇膏的一張嘴,和深V的白色吊頸背心,萬分引人注意,卻又透出慵懶的性感。
那仿佛絕世妖姬的美女幾乎和他一樣高,在勾著他的手走出咖啡店之後,停在路邊,和他說了幾句話,他笑了出來。
那是真正開心的笑,不是什麼敷衍的笑容,應酬的假笑。
他喜歡那個女人,她知道。
她不自覺停下了腳步,在大馬路中停下了腳步,然後那女人看到了她。
兩個女人視線交會,就在這一秒,她突然間知道這個女人認得她,知道她是他的老婆。
女人瞅著她,勾起紅艷艷的唇,眉微挑,下一秒,就這樣噙著笑,當著她的面,傾身吻了他。
有那麼一剎,她無法動彈,不能呼吸,世界突然變得安靜又漆黑,血液好似在瞬間被人抽走,灌進了冰冷的液體。
嗶——
刺耳的喇叭聲突然響起,懷安猛然驚醒過來,才發現手中的袋子掉了,雞鴨魚肉掉在斑馬線上,西紅柿、洋蔥滾了一地,苦瓜更是滾到大老遠去,被一輛車碾壓了過去。
她慌亂的蹲下,低頭忙撿那些食物,旁邊好心的路人紛紛上前來幫忙。
「對不起,謝謝,謝謝。」
因為羞窘,也因為太過震驚,她完全不敢抬頭,只能一直道歉和道謝。
掉在地上的菜很快就被撿拾起來,然後她看見他黝黑的手出現在眼前,提著其中幾包菜,還接手了另外幾包較重的肉品。
「謝謝,不好意思。」他跟著幫忙一起道歉和道謝︰「謝謝。」
她沒有抬頭看他,只是讓他提著他要吃的那些食物,然後在燈號變換之前,快速的離開馬路,走到人行道上。
他幾個大步趕到她身邊,她繼續往前走,幾乎有些害怕他會和她說話,但他沒有,他就只是安靜的和她並肩走著。
陽光依舊燦爛,她卻感覺有些冷,五髒六腑更像是已經結成了硬塊。
第6章(1)
兩人一路無語的走回家。
她沒有問他那女人是誰,他也沒有解釋。
她懷疑他以為她沒看到,或者他覺得那沒什麼?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不太能夠思考,她也不想去思考他是不是打算和她攤牌。
回到兩人住的公寓之後,她就進了廚房整理那些食物,然後開始煮飯。
他一聲不吭的幫她忙,她努力忍耐著、壓抑著、麻木著自己,將所有的問題和情緒都壓到心底最深處。
她不會問,她不要問,她只需要先專心手上正在做的事。
她讓自己保持忙碌,忙著切菜、洗菜、燙菜,替雞肉抹上鹽酒和香料,把牛肉腌起來,拿大鍋炖煮酸菜鴨湯。
在這之中,他始終在旁幫忙端鍋拿盤,清洗砧板、鍋碗瓢盆。
平常做這些事,做這些瑣碎的事,總能讓她好一點,讓她變得正常,讓她平靜下來,但今天沒用。平常他在身旁,光是和他同處一室,她都能放松下來,可今天也沒用。
他就在旁邊,一直在她身邊打轉,龐大但沉默,一點一滴的輻射散發出漸增的不耐。
她喘不過氣來,她覺得她快要崩潰了,她不能在他面前崩潰。
不可以。
她轉過身,匆匆離開,他卻伸手抓住了她。
「你要去哪里?」
她驚慌的看著他,臉色蒼白的擠出一句話,「我……不太舒服,去躺一下。」
他擰著濃眉,沒有松手,反倒再問︰「你不問嗎?」
「問……什麼?」她睜大了眼,看著他,虛弱的開口。
「那個女人是誰。」他將她拉到面前,握著她的雙臂,低垂著頭,微眯著眼,粗聲道,「為什麼吻我。」
她瞪著他,屏住了呼吸,一時間有些耳鳴,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樣說了出來,她不想和他攤牌,她都已經試圖裝聾作啞了,她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這樣過下去。
但他卻說了,挑明的說,和她攤牌。
被她緊緊壓住的心,在那瞬間迸裂開來,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他要攤牌,是因為他喜歡那悃女人,那個高耽明艷的美女,所以才和她攤開了講。
他想要分手,和她分手、離婚,和那女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听見自己張開嘴,說著她以前從不認為自己會做的垂死掙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唇微顫,輕抖。
「你知道,我知道你看到了。」他凝視著她,啞聲說。
「我沒有……是袋子破了……」
別說了,這樣太難看,她應該要放手。
她在說謊,他顯然也知道她在說謊。
她知道她應該要認了,應該要把話和他說清楚,放他走,讓他去和他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她本來就在利用他,這三年來,他對她很好,這男人什麼也不欠她,是她欠了他。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可是在這世上,她什麼都沒有了,她早已失去了所有一切,除了他。
她只剩下他而已,只剩下眼前這個男人而已。
所以,當她張嘴,卻仍是鴕鳥似的謊。
「只是因為袋子破了……」
這句話,讓他眼里冒出火氣,冷聲道︰「袋子沒破,你看見她吻我,所以你才會失手掉了那些菜。」
他的直言,讓她血色盡失,小臉更白。
「我沒——」
「別說你沒有。」他眼角微抽,下顎緊繃的將她壓在冰箱前︰「你有,我知道你看到了。該死的,你應該要生氣,當你看見別的女人當街親吻我的時候,你應該要火冒三丈,如果你在乎的話,你會氣得想掐死我,就像如果我看見別的男人當街吻你,我會把他的頭當場摘下來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