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在秦鉞身上亂模。
秦鉞嚇得大叫︰「你……你干什麼?」
「找封口費。你舍不得給,我只好自己動手。」
「封天涯,你、你混蛋,把你的髒手拿開!」
秦鉞簡直快哭了——封天涯的手已經伸到她的衣服里了。
「干嗎叫這麼淒厲,又不是女人,我……」封天涯下面的話斷了——他模到了不該模的東西。
「你混蛋,你、你……」秦鉞羞憤難當,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封天涯是真傻眼了,趕緊把手抽出來,結結巴巴道︰「你……你又沒說……誰知道你外面是個男人,里面卻是個女……」
「我殺了你!」秦鉞也不管架在脖子上的劍了,沖上前就是和封天涯同歸于盡的架勢。
封天涯趕忙松手,以防秦鉞真的斃于自己的劍下——然而,慢了一點,藍衫女子的脖子上已是一道血痕。
封天涯這回利索了,迎著秦鉞「啪啪」兩下,封住她的穴道︰「你給我老實點,要不然我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他眼中的凶光鎮住了秦鉞——她不怕死,卻怕這樣的侮辱。她怨恨地瞪著封天涯,屈辱的淚水一串串落下來。
封天涯抓抓頭發,一副為難的樣子,「算了,錢我不要了,我只要真相。」
「……」
「真相!」封天涯厲聲喝道,「你為什麼要搶自己的胭脂淚?那個暗中幫助你們的高手是誰?」
秦鉞意識到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前面的裝瘋賣傻不過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他,遠比她想象的聰明。
或許,從她踏進霸王鏢局那一刻起,不是他做了她手中的棋子,而是她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耐心有限……」
就在封天涯決定加大嚇唬力度的時候,秦鉞終于開口︰「那小泵娘就是晶華郡主寧淨雪。上元節是她的生辰,也是北靖王為她選婿的日子。郡主不想嫁,可是父命難違,所以她放出話去,說誰能以胭脂淚做聘禮,誰就是她的如意郎君。就在江湖中人人爭搶胭脂淚的時候,我們安排了一場胭脂淚被夜修羅奪去的戲,讓所有人都以為胭脂淚在夜修羅手上。這樣,懾于夜修羅的威名,就不會有人上王府提親了,郡主就可以不嫁。」
「就……就這樣?」封天涯張口結舌——其實,從秦鉞把人人爭奪的胭脂淚托鏢于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霸王」的時候,他已經隱約覺得這里面有問題。他很興奮,一路走來,不動聲色,原以為有什麼驚天的大陰謀,卻沒想到這陰謀的程度實在令人失望。
提醒一句,雖然這世上有些人的確靠著「瞎貓也能踫上死耗子」創造了一點小奇跡,但封天涯絕對不在此列。
封天涯不是瞎貓,封天涯是狐狸!
不過,就算是狐狸,此時也難免泄氣,「真是個餿主意。」
「的確是個餿主意。」秦鉞不知是對封天涯講,還是在自言自語,她想起沈星河的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這一局,誰是誰的棋子?誰又是最後的贏家?
或許,所有殫精竭慮的算計,在上天眼里,不過就是個餿主意吧。
「那個人是誰?」封天涯又想起一件事。
秦鉞搖頭,她知道他問的是誰,但事實上,她也不確定那個暗中相助的人是誰。她心中有個模糊的猜測,但立刻自我否決了,她希望不是那個人。
但願不是。
封天涯看到她眼中隱隱的迷茫,笑了。他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此時見著些波瀾,存心要攪上一攪,以掀起驚濤駭浪,「你說,如果我告訴軒轅宮,說你們借助夜修羅的名頭在外面招搖撞騙,他們會不會采取什麼行動?」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封天涯笑得賊兮兮的,像個亂嚼舌根的長舌婦,「或許,小夜公子真的就娶了寧淨雪,寧淨雪就成了軒轅宮的媳婦……又或許,他把你們兩個……」
他在脖子上比了個「殺」的動作。
秦鉞眼神一凜,「夜修羅不會娶寧淨雪,軒轅宮也不可能要寧淨雪做媳婦。」
「也不會殺你們嗎?」
陰森森的語氣讓秦鉞眼中閃過驚恐,雖然轉瞬即逝,但足以令封天涯開懷了。
「夜修羅不是真的,你們手中那把胭脂淚,也不是真的吧?」
雖是問句,卻沒有疑問的意思。事到如今,秦鉞也只有承認——事實上,這把胭脂淚只不過是寧淨雪讓人按照圖樣仿造的。
封天涯解開她的穴道,「你可以走了。」
秦鉞站著沒動——封天涯的笑容無論如何也不能用善良來形容。
「還不快走,當心我改變主意,把你就地解決。」
「你耍我!」秦鉞的目光落在巨石之上——移動這樣的巨石,沒有七八十年的內功修為,絕對辦不到,她想不出封天涯是怎麼把它移過來的。
「早說嘛,」封天涯拍拍胸脯,「我幫你開路。」
秦鉞冷眼旁觀,見封天涯從旁邊找來一根手臂粗細的長棍子,一頭墊在巨石底下,又找了個小點兒的石頭做支點,架在棍子底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就把巨石翹起來,移到一旁。
封天涯丟下棍子,拍拍手,轉頭,看到秦鉞難以置信的目光。他指指自己的頭,「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動動腦子,比你那功夫有用得多。」
秦鉞遲疑著回身上馬,她不太相信封天涯就這麼放她離開——他裝瘋賣傻、心機深沉,這讓她覺得不安。
但封天涯沒做什麼,只在她身後調侃一句︰「小心慢行,當心軒轅宮來討說法。」
秦鉞只快馬加鞭,想把心中不安的感覺拋諸腦後——或許是她想多了,他沒什麼惡意,只是有點聰明、好奇心有點重,讓他找到自認為的真相離開,事情還不會太糟糕。
然而,她錯了。
第三章大麻煩(1)
一行四騎攔住秦鉞的去路,無聲無息,像從天而至。
馬上的騎士都是黑色戰袍,銀色麒麟裝飾,神色冷凝,殺氣漫天。
秦鉞的心沉到谷底——軒轅宮天刃四衛,僅次于夜修羅的絕頂殺手!
封天涯調侃的聲音響在耳邊——
「你說,如果我告訴軒轅宮,他們會不會采取什麼行動?」
「小心慢行,當心軒轅宮來討說法。」
他輕而易舉就洞穿了她們的秘密;他不動聲色等著她自投羅網——他比她想象的更聰明。
他兵不血刃,用這種方法置她于死地。
他笑,聲聲都是奪命的尖刀。
他放她走,是因為他知道——她根本走不了。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她不是早領教過了嗎?還有什麼值得去期待?
四個人,四把劍,森森寒刃,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對于秦鉞來說,這就是天羅地網。
她深吸一口氣,把脊背挺得很直,看著寒如刀鋒的四個人。
「我想知道,是誰要我的命?日尊?還是……夜修羅?」
「有什麼區別?」
「如果是夜修羅,我心甘情願;如果是日尊,那秦鉞不能不拔劍。」
黃泉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悲憫,「沒用的,伽雲劍法獨步武林,但在天刃四衛眼中,實在算不得什麼。」
「黃泉!」懸翦打斷他——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來就不需要多話。
黃泉眼中褪去最後的悲憫,一手持劍,做了個進攻的手勢。
四個人切斷了秦鉞所有的去路,四柄劍從四個方向斬向目標——秦鉞但覺滿天劍氣,仿佛她面對的是千軍萬馬,根本無路可逃。
狹路相逢勇者勝,她不缺勇氣,卻清楚自己毫無勝算。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伽雲劍法在天刃四衛的強攻之下變得支離破碎,再無法給她任何保護。四面八方都是千鈞壓力,她覺得用劍已經是一件困難的事。身上的傷口倒是不覺得痛了,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