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一手撐上了下巴處,暗忖一陣,藍浩琛起身沖出了會議室。
「浩琛!」
「喂!你去哪——」
他已將他們拋在腦後。
韓悅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奮力掙扎,卻斗不過挾持自己的兩個壯漢,比大雄還壯的壯漢。
早先,聞聲回頭見到的是玻璃被砸碎了,然後,這兩個人進來,一見到她似乎頗為訝異,仿佛沒料到店中有人似的;接著二話不說便朝她撲來,一手捂上了她的嘴,讓她無法對外求援。
黑暗中她听見其中一人打了幾通電話像是在聯絡誰、該怎麼處置她;等了一段時間,她被拖著又走了幾條巷子,有一輛破車正在等候。
本來抓著她雙手的壯漢放開了手去開車門。
就在這一刻,韓悅握拳,以手肘頂向身後捂著她嘴的壯漢。
「呃——」壯漢痛呼,松了手。
韓悅彎身月兌離了他的鉗制,頭也不回地跑離。
想也不用想現在身後有兩只,不,可能有三只熊在追她,她不敢回頭。
天——究竟是為什麼?大雄是不是惹上了什麼麻煩?那又為什麼是她遭殃?!
好在她打工時練了一身好體力,要比誰有耐力,這些人是比不過她的。
跑著,她雖想隨便找個人家求救,但又怕一旦停下腳步就會被追上。
模出了手機,撥了通訊錄中唯一的號碼。
「喂……婉瑜?」好不容易有人接起來,她吼著︰「快點!快、我……」她已有些喘。
「喔,韓悅喔?」應聲的竟是個男的。「婉瑜跟我在外面——什麼?你說什麼我听不清楚……啊?被什麼追?狗嗎……我听不見——啊呦,不說了,婉瑜洗澡出來了,懂吧,你不要再打來啦,掰!」
听著那無情的話語,韓悅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也不想想他們兩個能像現在這樣幽會是托了誰的福啊!惱得發抖,韓悅氣得想大叫,重撥卻已關機。于是,她只能對著留言系統發泄︰「以下留言給該死的王大東!要不是婉瑜喜歡你這個大豬頭,我早想把你大卸八塊送到豬市便宜賣!不,是大放送——唔……」閃過一根電線桿,她繼續道︰「你給我听清楚,我能忍到現在都是因為婉瑜,要是讓我知道你這個廢物敢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我就要你好看!听見了沒?!要你好——喂!我還沒說完!」但留言已斷。
一口氣罵完,她現在更加呼吸困難了。喘著氣,她稍稍回頭,看見身後果然有三個壯漢在追。低咒一聲,不敢再看。眼見前方不遠處就有紅綠燈,想必是大馬路了,那了那邊,總會有人……吧?
才想著,一輛車開至她身前,讓她整個撞了上去。「唔……」撫著痛處,才想破口大罵。
車門被推開了。「上車!」
車上傳來一道好听的聲音,雖然現在並不是欣賞的好時機。韓悅朝他瞪了一眼。「你……」是藍浩琛!
「我說上車!」這女人,難不成忘了後頭還有人在追?藍浩琛伸手將她拉進車中,門還沒關好,他已踩下油門。
「你……」韓悅余驚未定,但驚的已不是莫名其妙追著自己跑的三只熊,而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你究竟在做什麼?」直到確信那三人追不上了,藍浩琛才道。想起剛才無意中在新聞畫面瞄到有人被挾持;而為什麼,他竟能一眼就認出那是韓悅?明明只是在角落那一閃而過的畫面,就連現場都沒人發現……
韓悅回頭看著追在車後的三只熊,直到車子轉了彎,看不見他們了,她才放心地攤在前座。
「你听見我說的話了嗎?」已是有些不耐,過著紅燈,藍浩琛停下車,轉頭望向身旁的韓悅,發現她頸間有個傷,正在冒血,染上了白色T恤,臉頰上也有一點擦傷,下意識地,向她伸出手。
韓悅輕輕蹙起眉,直覺要避,舉臂想擋開他的觸踫,卻被反手抓住。
罷才一直被壯漢捏著的手,似乎是瘀青了,一按就疼。「呃——」
見她的表情,藍浩琛亦凝眉。
就這樣,藉由車窗外照來的路燈,兩人對望著。
她的容顏、她的身影,近來時常出現在腦海。多數時候,像個令他印象深刻的過客;但有時,佔據他的思緒一整天……藍浩琛想念她的笑容,盡避,他只見過一回她在工作時的笑。
不能嗎?不能見到她真心的笑容嗎?韓悅應該不是吝于笑的女人;可有沒有可能,那笑容會是為自己……為什麼偏偏是她?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覺得女人生來就該被呵護,所以才私心想證明自己能博得她的笑容?如同過去在每個女人身上證明了自己能溫柔、能付出,或許他給出的從來就稱不上愛情,但沒人能否定他的全心全意。
只是……眼前的她,全身上下,沒一處讓人有呵護的沖動。就算帶著傷,以他對韓悅的認識,知道她沒有脆弱到會因為留了幾滴血、幾道疤而大驚小敝。
所以,心中的浮動究竟該怎麼解釋……
藍浩琛的臉龐很近,近到……她四周的空間若有似無地染上那獨有的味道——壞心,卻又不可思議地摻雜了一點沉穩。好幾次,在他那深邃的眼中見到一種痛,好像,這世上所有的傷,他都能體認、他一肩承受。
可他的行為,又總讓人恨得牙癢癢。
這個男人,讓她,想探究……
——停!韓悅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這真是一個花痴才會有的想法!從笫一回見到這個男人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第二回見更是爛東西,第三回見他根本就不是個東西……她在想什麼?這個男人不僅沒風度至極,還是個花心大蘿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話就是為這種人存在的。
藍浩琛的手還握著自己的,韓悅可以從他停在自己手腕處的指縫間,感覺到來自自己體內那月兌節的心跳。她微微抽了口氣,再不能理直氣壯地與他對視,撇開了頭。「啊,綠燈了。」
有點可笑的扯離話題方式,卻十分有用。
藍浩琛輕輕放開她的手,重新抓起方向盤,換檔、踩下油門。
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
韓悅其實想問,他要把她帶去哪里,但她忍下了。她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也不想被問起。
仿佛听見她的心聲,藍浩琛也不打算問,只是開到了一處將車停好,沉默地走下車,在她奇怪的注視下為她開了門;接著卻是十分粗魯地一把抓起韓悅手肘,將她從車上拉起,一路拉進了一間公寓。
藍浩琛的步伐是惱怒的,一步一步,越走越快;雖然,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麼。
先前在飯店酒吧見韓悅受傷,他惱的是那醉漢;而此刻,藍浩琛不確定該氣的是把韓悅弄傷的人,還是總是讓自己陷入這種困境中的她本人。
不若他腿長,方才的事還讓韓悅有些腿軟,令她在後頭跟得有些吃力。「喂喂喂!現在是怎樣?」自然認出這里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他從自己手中搶去的公寓套房。
藍浩琛不說話。
這不是他第一次帶女人回家,但這種情形應該不會有第二次。
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是在為自己擔心。藍浩琛為她包扎過傷,若只是想為她料理傷口,韓悅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在一扇他們都熟悉的門前,藍浩琛從西裝口袋中掏出鑰匙,開了門——
「喂,終于回來——呃……」溫政繁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見主人回家,身邊還帶了個女人,且還是個流著血的女人,正在按遙控器的手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