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杏色衣袍的男子听到叫聲,回過頭,捧著買到的紙燈,在車水馬龍的人群中擠到謝貂面前。「四弟,不是叫你們自己去玩嗎?怎麼還來找我?臉上明顯的寫著不耐。
「大哥,你還是回去好了,別參加放燈節了,听說毒月派的人已經放話說要找你!」謝貂滿頭大汗,看來找他很久了。
龍倚天的臉色不變,懶懶的挑眉︰「來就來,有什麼好怕的?」
「大哥,毒月派的蠱毒舉世無雙,放眼江湖,至今還沒人可敵得過,要是他們向你下毒……」謝貂要他重視此事的嚴重性。
「毒月派的毒之所以會舉世無雙,是因為他們拿人命來試毒不是嗎?」龍倚天淡淡道︰「要是他們沒有‘藥人’試毒,哪來今日的惡名?毒月派下手狠毒,從不考慮後果,在我眼里就只是個邪派,我身為血龍公子,怎麼可以畏懼邪派?」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謝貂哀嘆的撫額。「所以大伙才要我盯著你,其實現在大家都在找你。」
「大家?」龍倚天眯起眼。「哪個大家?」
謝貂大刺刺的笑說︰「當然是除了你跟我以外的五龍公子啊!」
龍倚天大聲抗議︰「可我好不容易出莊玩耶!」
他好不容易解決完部分公事,爭取到今晚出外玩樂的機會,如今被他們這麼一欖和,他還玩個屁——五龍公子一起出現,整個京城都會為之瘋狂的!
謝貂抱歉的拍拍他的肩。「你天生就沒有玩樂的命,認命吧!」語氣像是非帝替龍倚天哀悼似的︰「想想你的身分與美貌吧!你絕對是跟玩樂設有緣……噗喔!大哥,你干嘛打我?」遮住被打扁的鼻梁。
「我是男人,不準對我使用‘美貌’這兩個字!」龍倚天握緊拳頭恫嚇謝貂。
「抱歉,大哥,我錯了。」謝貂趕緊往後退一步。
邢龍山莊的人都知道莊主龍倚天最痛恨別人說他長得美,就算當時他的心情再好,只要一听美貌兩字,一定會變臉。
偏偏雲龍公子謝貂天生就是少根筋,老是忘記龍倚天的禁忌總是非帝誠實的提起龍倚天的痛處。
「大哥!拜托你別為難擔心你的我們,回莊吧!」被打了一拳仍不死心的謝貂硬著頭皮,伸手扯住龍倚天的衣袖。
「放手,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很難看。」龍倚天輕蹙劍眉,更何況我們兩個都是男人。」
「不放!放了就會被另外三人圍毆!」放了龍倚天,他會被二哥三哥和五弟圍剿的!
「那你就不怕被我打嗎?「龍倚天很訝異的問。
「呃……」指尖顫了顫,謝貂考慮著該不該放手以求保命。
「親愛的四弟,你還記得我們五龍公子是靠什麼來決定兄弟的排行順序吧?
「武功造詣」謝貂愈是回話,背脊愈是寒毛聳立。
龍倚天的唇彎得很美麗。「我排行老大,而你排行老四,你居然不怕我的道行?」手指關節按得想哩啪啦作響。
「我當然怕……」謝貂心中也是百般的不願意——誰想要來堵這只大魔王啊?要不是他的名聲這麼響亮,又是山莊莊主,他的生命貴重到他們丟不起,大家又豈會這麼雞飛狗跳?
「既然怕,那就別礙路!」龍倚天托起腳,毫不客氣的將謝貂踢離他的視線範圍。
「痛……大哥!」被踢趴在地的謝貂忍著上的疼痛,連忙起身張望,而龍倚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糟糕……跟丟大哥了!」謝貂苦著臉,搔著頭,自衣襟內拿出五色煙火往空中一放。」希望其他人能及時找到大哥。」放完訊號的他嘆口氣,內心祈求著上蒼能保佑大哥安好無事。
現在她到底該往何處去?月半香從密道爬了出來,茫然的站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不知何去何從。離開柳家,離開這座京城,就再沒有她所熟悉的人、事、物了,所以她不想離開,縱然是在這個慶祝放燈節的熱鬧夜晚,在這京城的街道,她很有可能會被二嫂抓回去賣給毒月派,但她還是不想離開這里。
其實被毒月派帶走也沒關系,听說藥人只要不因撐不住藥性而死亡,就會有三餐可以溫飽有地方可以入睡,過這樣的日子她是無所謂的;可是娘親曾告誡過她要她別像娘親一樣被困在無夜山里度過大半個歲月,卻沒見識過世面,娘親希望她可以比娘親長命……可以看更多的東西。
「啞巴公子?」
月半香嚇了一跳,瞪向喚住她的男子,回神後的地這才想到她現在身穿男裝頭戴布巾,並非如在柳府里身著女兒裝。
「呵呵……看你的表情,該不會是忘了我吧?我是江益南啊!前幾日在茶館與你共桌的人。」江益南搔著臉,望著月半香的臉蛋,看著月半香的臉慢慢的燒紅起來,他覺得這個小伙子看人的眼神實在很專注,害他有點不敢直視月半香的臉。
月半香著了他好一會兒,而後慢慢的點了頭,她認得他。
江益南欣喜的對她直笑。」小兄弟認得我就好,著你手里沒拿紙燈,應當不是要來參加放燈的吧?你是要來著血龍公子嗎?
月半香眨了眨眼,血龍公子……似乎是位身著杏色衣裝,讓她看了第一眼就感到熟悉且不安的人……
「血龍公子往苗寧溪那個方向去了。」江益南指向南街。「我正巧想向血龍公子請教、攀談兩句,咱們就一塊走吧!」
不等她回應,他拉著她往人群里鑽。
她……並不想見什麼血龍公子啊!
「抱歉,人多,我拉著你的手比較不會走散。」說著,江益南更抓緊她的手。
「看!血龍公子在耶里!」沒過多久,江益南就找到了被人群圍住的杏色身影。
其實地很想告訴江益南,她真的對血龍公子沒興趣。
「血龍公子!血龍公子!」故意忽視他人憤怒的眼神,江益南硬是擠開前頭的人,成為站在血龍公子旁的少數人之一。
「小弟瞻仰公子的威名甚久,不知公子是否能開導小弟幾句話,好讓小弟茅塞頓開?
眼見崇拜的人近在咫尺,還挪眼瞧了他一眼,江益南頓時激動到快要不能自己。
「呃—這—龍某不敢當,龍某自認這天下事僅略知二一,再加上龍某的才疏學淺,無法指點閣下什麼;但互通學識倒是龍某所熱愛的,還請閣下等龍某一會,不然這紙燈可就找不到時機放了。」龍倚天卓立在溪旁,難以自棄的風采自內而外的綻放,那神態跟氣質令在場的人們折服。
唯有一人例外!
拜夜里視線不佳的因素,讓月半香全然不受龍倚天的魅力所影響,她躲在江益南身後,努力昧眼盯著龍倚天手掌心上捧著的紙燈瞧著。
她想起秋兒告訴過她,誠心祈求的佳人,紙燈會送個好姻緣給她,她並不想要姻緣……但是……但是……她有個渺小的希望……
折成鶴形的紙燈像是有雙能夠承載每個人希望的翅膀,紙燈中心燦燦燃燒的小火光大把紙鶴染成澄彩的身軀,美得讓她睜不開眼。
或許是她的視線落點異于其他人,也或許是她的眼神格外有著某種執念,讓龍依天在上千張臉中,獨獨注意到月半香——他注意到她那張黝色卻帶著熟悉的臉蛋!
龍倚天堯是呆呆的望了她一眼,這一眼的感覺很復雜——他的內心有種沖擊,撞得他有著剎那的無措,接著涌上心頭的……竟是不舍。
他活了二十年,能讓他產生不舍感覺的就只有十年前救過他的那名怪女孩——那名怪女孩他從來卻沒有忘記,他以為那天的事對他來說只是記憶中的難堪,但不知為何,他卻一直念念不忘那名女孩,他會在空閑時記起地,甚至會擔憂她救了他後日子過得好不好,他很想去看望她,可又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