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惑之至,她不明白自己的保鏢到底同洛克將軍是不是真的犯沖,幾乎每次見面都有意外發生。
「對,容我先向將軍做一下自我介紹。」他神情坦然,開始向舊熟人解釋自己的新身份,「現在我的身份是她的保鏢。」
「她的保鏢?她知道你究竟是誰嗎?竟然雇用你!」稍稍安心的人看向費叔旖,想要得到一些證實。
「你們認識?」輪到費叔旖驚奇不已,又因想到畢竟余東曾在這里當過雇佣兵而略略平靜,唯獨不解為何余東會引起暴君洛克的恐慌。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危險男人的真實身份了,我可憐的親愛的小叔旖。」滿是同情憐憫的口吻。
拜托……一听一個五十七歲的老頭叫自己「小叔旖」她就渾身發冷,只能干笑兩聲不接話。
「你來波吉亞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應該听說過東•波吉亞的名字吧?」他提醒她。
「啊,略听過一些。據說他自稱是史上最優秀的雇佣兵,他也的確了得,向來只打勝仗不打敗仗。唯一令人遺憾的是似乎他的忠誠度不夠,總是……」她戛然而止,心中突兀地產生了某個模糊的概念,「……他同我的保鏢余東有什麼關系?」
「很明顯,他們是同一人。」
「呃?」下意識地費叔旖驚退兩步,不敢置信地盯著余東猛看,「你真的是那個什麼波吉亞東?」
懶得計較雇主將自己的化名念得亂七八糟,他繼續保持偽善的笑容。
「自從同你簽訂合約後我就是你的保鏢了,和以前的職業絕對沒有關系。」
「希望是。」她咕噥一句。
「我雖然是個經常換雇主的雇佣兵,但卻也是個信守合約的人,這點洛克將軍可以證明。」他溫柔地輕聲低語,又轉首尋求證人的證言,「我沒有撒謊吧?將軍。」
「當然……」對余東仍抱有戒心的人口齒不清地含糊道,「……現在能不能麻煩你先回你的房間好好休息?我更想同你的雇主談會兒話。」
「恐怕不行,我得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他指指那些以槍口對著他們的士兵,「萬一這其中有一把槍走火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洛克將軍神狽地斥退破門而入的士兵,忍住心頭的憤怒訕笑道︰「你看,叔旖在我這兒絕對是安全的。」
「你去外面等我一會兒,我和將軍也算是老朋友了,絕對不會有問題。」不想讓重要的主顧太難堪,費叔旖配合道。
余東眯眼一笑,朝兩人各看一眼,轉身帶上門而去。
「我親愛的叔旖,你是從哪兒找到這個保鏢的?」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離去,洛克的灰眼珠一瞪,哽在胸口的緊張情緒微微一松。
「是我的助手去保全公司找來的,我根本不知道他竟是個棘手人物,早知這麼危險,送給我都不要。」
仿佛對這一解釋非常滿意,殺戮成性的軍人哈哈一笑。
「現在就我們兩人,可以談正事了。」
「是的。」她敷衍地應和,「不知道您這次是怎麼打算的?」
「我需要一批軍火,火力凶猛,攻擊力強大,我要將那些叛軍像絞肉機里的生肉一樣處理干淨。」
「已經不僅僅是槍、手榴彈、火箭筒這麼簡單了。」
「親愛的,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不是嗎?」洛克半白的灰發異常柔順地貼在額頭。
心里有計較的人微蹙眉,露出頗為難的樣子沉吟半晌。
「也不是完全弄不到,戰斗機、坦克……」
「戰斗機……你真是我的心肝寶貝,我要的就是這個!」洛克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一臉欣喜若狂,甚至走上去伸手擁抱對方。
不能有所抗拒,費叔旖嘴角抽搐一記,瞬間恢復先前的表情。
「恐怕有點困難……呃……」
「有什麼就直說,我最最最親愛的孩子,我待你就像待親生女兒一樣。」他拍拍她的肩,試圖笑得慈藹,可惜其暴虐的性格中獨獨缺乏此元素,「你要知道,錢對我們之間根本不算什麼。」
「我也這麼認為。」不管是什麼生意,彼此總需要一定程度的配合。
「那麼關鍵問題在那兒呢?哪里讓我們的親愛的煩心呢?」
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然費叔旖仍裝出感動的樣子。
「運送的途徑,將軍。這是一個問題,我總不能自己開戰斗機飛過來。如果你要的數量多,那就更麻煩。」
「上次你不是幫我運了三架嗎?這次我想要十架。」
十架?費叔旖這次真的是蹙眉為難了。
「還像上次一樣,親愛的,我對那幾架戰斗機滿意到極點了。我分文不少,全部給你黃金,純金磚,會讓你搬都搬不動。」
費叔旖的眼楮一亮,畢竟這次的生意又是一個天文數目。比起紙幣,她一直覺得鑽石和黃金這些硬通貨更叫自己放心。
「那麼還像上一次,先把飛機肢解,再通過火車運到北之國與波吉亞的邊境小城——鹽湖。你派可靠的人在那兒接應我,款貨兩清。隨貨到的還有最好的機械師,只不過您千萬不能再一怒之下殺死他們,他們是非常有用的人。」
「比戰斗機更有用嗎?」他不屑地冷哼。
「他們是能讓戰斗機飛起來的人。」她強調,不由無奈地佩服起對方的殺戮成性與不明事理。
「好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幫我辦妥這件事?」
真是個急性子,費叔旖暗暗翻個白眼。
「至少也要半個月吧,我不知道哪一國的軍隊會願意提供這次的軍火。你知道南之國軍隊最近出了點事,我暫時不方便和他們打交道。」
兩人又針對一部分細節進行磋商,你一言我一句的,整整談了兩小時,直到話題漸漸偏移,才算結束了此次重要的商業會談。
「我為你舅舅的死感到遺憾。」算不上真摯的言語,卻也沒有南之國軍部來得更虛偽。
「謝謝。」她苦笑,盡量克制住內心被揭穿的傷痛感,「狄亞娜小姐在哪兒?她應該一直盼著我的禮物。」
「我也有禮物送給你,親愛的孩子,所以才要你過來。」殘酷的灰色眼珠掠過非善意的血紅戲謔,「這次的禮物配你的保鏢應該再合適也沒有了。」
「哦?是什麼禮物?」她不由好奇。
「秘密,等晚飯後作為娛興節目送給你。」
「那真是謝謝您。」
「不用同我客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時候我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軍部長官們更為你著想。」
也許吧,可你同他們也差不多。想到這些總是裝得一本正經的軍裝土匪,她只有聳肩。
「走吧,親愛的。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休息一下,隨後按老規矩,六點餐廳見。」
一听到晚餐,費叔旖便不由暗暗祈禱。身旁這個滿是皺紋的戰爭狂有在進餐時殺人的惡心嗜好,如果老天爺可憐她就應該讓她上吐下瀉什麼都不要吃直到坐私人飛機離開這兒。原以為一出門就能看到守著的余東,出乎意料,那個自稱是她保鏢的男人正站在遠處雕刻著繁復花紋的大理石廊柱旁同一名打扮華麗的女子說話。
「看來我家親愛的狄亞娜對那個毫無忠誠心的男人還不死心。」同樣注意到這一幕的洛克頗為苦惱地嘆息,「她太天真,一點都不明白,這個男人太危險,不適合成為某個女人的丈夫。」
狄亞娜一直暗戀余東?她大吃一驚,余東身為雇佣兵的經歷著實在她意料之外。夕陽紅黃的光影中,男人不算高大卻依然挺拔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說不上此刻自己的心情為何會復雜得令她失措,只是隱約意識到自己有些在乎這個擅長料理日常生活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