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南尚最大的商業都市青港,最繁華地段的高級住宅區的一幢小型別墅。
余東跟在陌生男人的身後按響了別墅的門鈴,心情多少有些好奇。男人的容貌屬于端正得找不到任何缺憾的完美型,配上運動員式的體格與名牌西裝,全然叫人挑不出一點瑕疵。他站在他旁邊,不光是身體,就連容貌與氣勢都矮了一截。據資料上的情報,這個男人叫方興艾,是四大國最大軍火商的合作人。
「待會兒到屋里,你不要隨意亂動,也不要胡亂說話。她若問你什麼,我會替你回答,她不喜歡多話的人。」方興艾冷著一張臉,叮囑保安公司為他介紹的新保鏢。
在他看來這次的新保鏢並不理想,個子不夠高,只有一米七三的樣子,相貌普通,穿得太隨便,棉質的休閑褲與長袖襯衫,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皺皺的寒酸相。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身為一個保鏢,男人的槍法平平無奇,與其人一般普通。然他會答應推薦對方總是有一個非常充足的理由,名為余東的年輕男子身手格外敏捷,據說他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門應聲而開,顯然是裝有電子遙控裝置,因為屋內唯一的主人正坐在一堆報紙雜志間翻找什麼東西。那是一名身材中等的女子,偏瘦,穿著繡著白梅的大號真絲復古玄色長衫與牛仔褲,長發隨意地挽了個髻,側臉的線條有幾許男性的爽朗味道,皮膚曬得略黑。
「啊……」女子將手邊的紙張扔得漫天飛,「……我怎麼找不到昨天傳真過來的合約單呢?到底扔在哪里了?」
「是這張嗎?」低頭看飄落在運動鞋上的紙張,余東眯眼笑問,不大的一雙單眼皮眼楮彎成迷人的弧度。
呃?找東西的人一臉不解地轉過頭,露出一張端正卻缺少柔媚氣質的臉龐。隨即從地板上一躍而起,撿起鞋子上的合約。
「就是這張,若找不到就麻煩了,雖然法律上是無效的。」
「為什麼你就不能改改亂扔東西的毛病?上次我們已經損失過很大一筆。」不滿合作人的漫不經心態度,方興艾冷著臉指責。
另一人也不介意,聳聳肩,看向陌生男子。
「他是誰?」
「保安公司介紹的新保鏢,如果你沒有意見,從今天起他就留在你身邊。」
「有點不像。」凝視如大男孩般笑著的男子,費叔旖琢磨道,「沒有那種一本正經的嚴肅氣味,你確定你能當我的保鏢?興艾沒有告訴你我是干什麼的嗎?」
「據合約上簽署的內容應該是替你擋子彈,放心,我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他的直率立刻博得新雇主的另眼相看。
「興艾,你這次幫我找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人。」
「或許吧。」方興艾抬起手腕看一眼腕表,「我約了人談事情,接下去只能你們自己處理。如果有什麼地方談不攏,可以給我電話。」
什麼都沒說,費叔旖懶懶地揮下手。方興艾臉色沉下來,幾絲不悅,轉身時壓低聲音在余東耳邊留下一句話。
「你是個不听我叮囑的人。」
另一人表情未變化,僅僅是一側身,讓對方走過。再注意費叔旖,她只是低頭認真地看合約。
「果然是我記錯價格了。」她嘟噥一句,隨手又把合約扔掉,轉首望向站在亂紙堆中的新保鏢,「你叫什麼名字?」
「余東。」
「一直都做保鏢這行嗎?」
「一個月前還是雇佣兵。」
「雇佣兵?」費叔旖皺起眉,不得不重新確認對方無法令人印象深刻的容貌,「在哪個國家?說不定我們見過面。」
「波吉亞共和國,伊斯文,格仕瑞亞……誰給的價錢更高,我就站在哪一邊。可惜兩個月前,三個國家都分別簽署了和平協議。」做出惋惜的樣子,他嘆口氣。
「是啊,我這邊的生意少了五成。」心有戚戚焉地聳下肩,她似乎挺高興能遇到一個同樣靠發戰爭財生活的人,「這麼說,你的槍法應該不錯嘍?覺得哪種槍最稱手?」
「一般吧,覺得每把槍都還可以,只要能讓我繼續活下去。」他想了想後認真地回答。
「這個?」彎腰伸手在廢報紙堆里模索一會兒,她舉起一款戰斗步槍,「要是你當過伊斯文的雇佣兵就應該用過這個,五年前我賣給杰夫大人,他對這款戰斗步槍非常滿意。5.56mm口徑,可單發,也可連發,一次能裝30發子彈。比起以前的步槍,它的人機工程設計更加合理,後挫力減小了約40%。左右手均可操作,可以控制連發射擊時的發射時間。」
「用起來的確不錯,可惜還是步槍。」雖有點詫異對方隨手就能掏出一把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看到的單兵器,但他仍能保持平靜。
「這倒是。」費叔旖點頭,「跟我來,也許接下來看到的你能喜歡。」
她帶領他走上二樓,二樓顯然要比一樓整潔數倍。光潔有著細膩條紋的大理石地板幾乎能夠像鏡子般映出眾多槍支武器的冰冷形影。沒有隔離出一個房間,二樓整個空間就是一個如展示廳般陳列著各式槍支、子彈、軍用配品的迷你武器庫。不是參觀者眼花,他甚至還看到了好幾款新式的火箭炮。
「把殺傷力如此大的武器放在家里安全嗎?」余東的表情有些困惑,「國際刑警,不法分子,無聊的小偷,只想殺戮的瘋子……無論誰得到這些東西,你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無所謂,放在這里的都是陳設品,並沒有配備彈藥。」她邊說邊取出架子上的一把將官手槍管,扣動扳機,「看,簡直就是廢鐵。」
參觀者吹聲口哨表示自己明白。
「你可以先在這里挑一挑,找一件方便隨身帶的家伙,下午我再替你去倉庫取。」她帶著他一一瀏覽,「你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嗎?」
「說實話,我不喜歡槍械。」
一個雇佣兵不喜歡槍?這是什麼鬼話?她不敢苟同地盯著他看,猶如小學老師和不喜歡做作業的孩子。
「那麼你在戰場上是拿什麼自保的?或者說你擅長什麼?」
他眯眼笑,迷人無害的笑容,不見身體有絲毫動作,手指間便有一把薄如蟬翼的飛刀。
她好奇地湊近仔細瞧了瞧,隨即不屑地皺皺鼻子。
「是非常特殊昂貴的合金材料,作為收藏品的話非常能體現價值。不過你確定這把刀會快過一分鐘六百五十發的機槍?恐怕射程和瞄準都會有些問題。」
「視情況而定,戰場上我還是會以槍械為主。」他夾著刀片的手指靈活地彎曲伸直,刀片魔術般不見了。
「你是怎麼辦到的?」從來也沒有研究過功夫的費叔旖不得不嘆服,誠如贊嘆高超的魔術雜技表演。
「秘密。」他一笑而過。
「好吧,既然已經把重要的事情告訴你,那麼我們下去看看為你安排的房間。」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她也實在不是個喜歡勉強別人的人。
底樓的房間顯然要比二樓多得多,除一進門就看到的大客廳,還有廚房以及配套衛浴室的兩間臥室。家具與裝修風格全然繼承了現代推崇的簡約,然余東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便是——亂。苦笑地望著堆滿木箱的臥室,他半天也不知道窗戶在哪兒,顯然都被箱子擋住了。側著身子在狹窄的縫隙間穿行,他有點絕望地發現連床上也放著不少同樣的東西。
「對不起,上一個保鏢……呃,應該叫王什麼的是在一個月前離開的,我看這間房空著太可惜就隨便放些東西進來。下午我就通知其他人把它們運到倉庫去,雖然放在這里還真的蠻方便的。」費叔旖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手指略有不舍地撫觸過這些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