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真美!」她感嘆。
「夕陽西下時會更美。」
「看來你常來。」
「開心或不開心時便會來此。」
「今天是哪種情形?」
甲尼撒扭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應聲。
「不回答我就當是開心吧。」她幫他下了決定。
沒有再說話,他們靜靜地看著天空和流水。
「為何不願繼承王位?」許久後她突然問道。
甲尼撒的臉色變得沉重,半晌都沒有開口。
「不想說就算了。」
他嘆了口氣,「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
「那你慢慢想。」
「你這麼想知道?」
塞米拉斯肯定地點頭。她想了解他,不管是他的現在還是過去。
「有一點,你想說才說,不要勉強。」她可不希望是自己逼他開口,雖然她也認為自己沒那個能力。
甲尼撒又沉默片刻。
「那個位置該是王兄的。」他沉痛地開口,語氣中帶著無限感嘆。
「為什麼?」這她就不能理解了!
「我不能在奪走王兄的幸福後再奪去他的王位!」
「你奪走他的幸福?」
「是啊!是我!」他苦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本該是我!」
這次她沒有再應聲,靜靜地听著,听他說起那段令他心痛愧疚的往事。
「兩年前我和共同長大的伊什娜成婚,沒想到她會在婚禮上行刺我,是王兄發覺她的企圖沖上來替我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劍。」他簡單而平靜地說,就像在傾訴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可眉頭卻在不知不覺中緊蹙,臉上也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塞米拉斯心疼地看著他,手緊緊握住他不停顫抖的手。
「不要說了!」她不想再听!自己為何要問起這些?!她這就如同再次殘忍地剖開他心口那道根本不知被撕裂過多少次的深深傷痕,一定讓他很痛很痛!
那種被自己最愛、最信任的人背叛會是何等的心痛,她無法猜測;那種因自己而毀了親人一生的愧疚,她難以想象;而遭遇了這種打擊後的他是如何熬過來的,她更是不敢去想!
難怪他會對女人心生反感,難怪他總是帶有深沉的愧疚,難怪他無法真正的快樂!原來他一直背負著這麼沉重的包袱!
「我是安然無恙,可那一劍卻傷到王兄的神經讓他再難起身,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有時我就想,為什麼當時受傷的不是我呢,讓我死也無所謂的,可王兄偏偏要擋下這一劍,他讓我這樣活著好像更累更沒有意義。」
無所謂的輕聲低語讓塞米拉斯眼中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滑落。甲尼撒的心猛地一怔。
「怎麼哭了?我沒事,你不必為我難過。」輕撫她的頭,他安慰起她。
「對不起!」
「你又沒有錯,何必道歉。」
看著這張掛著淚珠為他而痛的臉龐,一股暖流深深貫穿他的身心。從不知,原來被人關心的感覺是這麼的好!
「我不該問你的!」
他心疼地輕拭去她的淚,「我很慶幸你問了。」
「為什麼?」她吃驚地抬起頭。
「那讓我知道原來你也會哭。」聲音中帶著絲戲謔。
塞米拉斯氣憤地推開了他,轉向一旁。
「生氣了?」繞到她身前,他單手托起她的下巴真摯地凝望著她的雙眼,「憋了幾年的話說出口覺得輕松了許多。」
「沒騙我?」
他點頭。
塞米拉斯笑了,可想到自己剛才的模樣又頗感不好意思,臉發紅地坐回草地上。真丟人!她怎麼會哭呢?
苦著臉,她懊惱地晃了晃腦袋。這可愛的動作讓甲尼撒的臉上布滿笑容。
「你在米底的日子如何?」
溫和的臉瞬間冷了下來,背也挺得比直,「很簡單,吃飯睡覺無聊時看看書,沒別的。」
「沒什麼要告訴我的嗎?」不難看出她同樣有痛苦的記憶!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我也是那句話,想說才說不要勉強。」
站起身,她背對他望著遠方。
「我的母親是個一無所有的宮女,和父王發生一次關系後生下了我。」怔忡盯著天空翱翔的孤鷹,她的表情凝重而遙遠。
她的存在本就是個錯誤,沒有任何意義!
「在我四歲那年她因無意燙傷一名妃子的手被活活打死,當時我就在一旁,我哭啊叫的可根本沒人理我。」她聳聳肩。
甲尼撒心疼地從後方將她擁在懷中。
「我也沒事。」她微笑。
「我知道。」她眼中寫滿的痛,他豈看不出!可他了解這種痛是不願被別人察覺的!
「後來,我在母親的房中長大,直到有一天父王將他所有的女兒叫去問誰願意嫁到巴比倫,我就自告奮勇地來了這里。」也是從那時起,她才覺得原來自己還活著!
緊緊抱著她,甲尼撒的心中滿是不舍。如果可以他真想為她擋去先前所有的風雨,讓她的回憶之中僅有幸福和快樂,而不是滿滿的苦澀!
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塞米拉斯安心地閉起眼。心漸漸平靜下來,痛好似已不再那麼深。
「知道嗎,當時大家都不願嫁給你,還是我最英明!」認識他,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
「你沒有要求嫁的人必須是我?」阿納德不是說……該死的!他竟敢騙他!
「沒有。怎麼了?」仰頭看著突然間憤怒不已的他,她不解地問。
「我……」突然間他釋懷地笑了,「沒什麼。」他該謝阿納德的,沒有他的謊言自己也娶不到這麼好的妻子!
塞米拉斯並沒有追問,安然靠在他的懷中。
此刻,相擁的兩人,心也是緊緊相連的。
第5章(1)
那日自河畔歸來後兩人的關系日漸融洽,可塞米拉斯卻心事重重,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甲尼撒數次問其原因,她都搖頭了事。
不是不想說,可讓她如何開口呢?總不能理直氣壯地問他為何不與自己同房吧!以前關系僵持就罷了,可為何到了現在他還是不肯踫自己?日思夜想她依然理不出任何端倪。
她必須盡快懷孕,孩子關系著她未來的地位,是她的希望。而且,她真的想要個孩子,他們的孩子!手不自覺地覆在月復部,臉上期待的笑容緩緩揚起。
可下一刻心又變得苦惱不已。其他事也許她都能泰然自若地處理好,可這勾引男人她實在是不懂!也許該去問問宮女,听說她們對這方面的事比較了解!最先想到的就是貝依和辛西亞,數月下來她們已成她的心月復。
下定決心她起身向侍從的房間走去。
「王妃。」兩人見到她忙起身行禮。
「起來吧,不必如此多禮。」
「謝王妃。」
「有事交代您叫我們過去就好,何必親自勞煩呢!」辛西亞側身讓路。
塞米拉斯走過去坐在主位上,「我閑著無聊就過來看看,對了,上次帶給你母親的點心她老人家還喜歡嗎?」
「嗯!母親多次讓我謝您呢!」辛西亞滿臉感激。
「自己人何必見外,而且與你們幫我的相比那些太微不足道了!」
「我們做的事是職責,您卻總給我們額外的恩賜!」
「沒有什麼事是必須做的,而且就算是做也有多種方法,你們為我盡心盡力我豈會不知,所以別說什麼恩賜,那是你們該得的。」
「謝王妃!」
「不說這些了。」塞米拉斯的臉變得嚴肅起來,「讓你們查的事怎樣?」
見兩人搖頭,她蹙起娥眉。
先前就派人查過加爾德貢,上次听了他和甲尼撒的事後她更是加派人手去徹查當年的事,沒想到還是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難道是她想得太多?
不!定是他心機太深做事又萬般小心才會讓她們找不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