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依先生和我提過,洛普侯爵是個好領主,公平正直。如果我們只是安安分分過日子,他沒有必要為難我們。而且我們住在森林里,無形中也幫忙照顧了這個林子,總比讓給盜賊藏身好。」波罕向妻女道。
鮑平正直的人,會把兒子寵成這副德行嗎?蕗琪撇了撇嘴。
不過,無論她要不要對那小子虛偽奉承,所有的事還是侯爵說得算。如果侯爵真要他們走,再如何討好也只是一時的而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她才沒有花工夫去安撫那小狼崽子。
「總之,我們照舊過我們的日子,其他的事就交給命運吧!」瑪菈樂天地道,拿起面包沾點肉湯,開始進食。
波罕對妻子點頭,微微一笑。
這就是吉普賽人啊!她輕快地嘆息。
吉普賽人熱情奔放的天性,永遠不可能做小伏低,只為了求得一席之地,這天地永遠有容人之處。
「父親,你一定要把那群吉普賽人趕走!」亞歷一回到家就沖進書房對他父親告狀。
「你上哪兒去了?」洛普侯爵放下手中的公文,耐心地看著兒子。
「我去森林里騎馬,結果看到一堆吉普賽人搶走我們的土地,完全沒有付租金,自行在上面蓋房子和耕種。誰都知道吉普賽人是一群好吃懶做的罪犯,父親,你一定要把他們趕走!」
知子莫若父,這小子這麼氣沖沖,八成在吉普賽人那里吃癟。
「你遇到誰了?」侯爵很清楚兒子的個性,他去挑釁別人的機會比別人挑釁他高。
「我……遇到很多人啊,哪有誰?」打死他也不能承認是敗在一個小女孩手上。
侯爵嘆了口氣,往寬大的椅背上一靠,揉揉鼻梁。
「你說他們好吃懶做,又說他們在山上耕種。好吃懶做的人會耕種嗎?」
「……」亞歷張了張口。
「那群吉普賽人自從來到華洛鎮之後,一直安分守己的過著他們的生活,沒有打擾任何人。既然如此,我沒有必要把他們趕走。」他心平氣和地告訴兒子。
「可是那是我們洛普家的地!他們佔用我們的土地,難道不犯法嗎?」亞歷跳起來,來來回回的踱步。
侯爵嘆息。
「亞歷山大,你從小生活在富貴之中,不知民間疾苦。這一點是我的錯,我以前太忙,把你丟給你的母親和下人,以至于讓她們寵壞你了。」
亞歷山大的臉漲紅。「媽媽很好,你不要說她不對。」
兒子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他的母親,她去世的痛,直到現在都是他們心口的一道傷。
侯爵嘆了口氣。
「總有一天,你會繼承我的爵位和洛普家的領地,你須學著怎麼當一個體恤人民的領主,你的人民才會尊敬你。」
亞歷很重地反駁︰「算了!你要讓那群骯髒的吉普賽人留在這里是你的事,當我沒說!」
侯爵注視著他。
「亞歷,從現在開始,你每天下午到我的書房來三個小時,我會帶你處理領地上的所有事宜。」
他兒子即將滿十七歲,時候到了。他必須現在開始學習如何當一個領主,才知道自己未來的責任是什麼。
亞歷悶得很。
沒想到不但沒讓父親趕走那群吉普賽人,自己還被訓了一頓。他一臉郁卒地回到自己房里,闢哩啪啦亂揮馬鞭泄憤。
那個野丫頭竟然敢叫他變態,還罵他不務正業?他是侯爵的兒子,他的職業就是這個。偏偏父親好像附和她的話似的!
如果再讓他遇到,非讓她好看不可。
第2章(1)
天火出現了!
這個消息迅速傳遍附近的城鎮,短短兩、三個星期,每個人討論的話題都月兌離不了它。
「你听說了嗎?!」
「我家死鬼這幾天要是往東方的天空看過去,都要嘀咕幾句‘天火’、‘天火’的。」
「我老公要是到山上打獵,我都逼他答應我絕對不可以接近無患谷。」
「幸好那個地方本來就沒有人居住,不然真不敢想像會出什麼事。」
蕗琪和母親與另一個吉普賽女孩站在自己的攤位後。
她們桌上的吉普賽飾品和外婆的愛情符第一次這麼乏人間津,整天下來,每個從她們攤位前經過的鎮民都在談天火。「媽,什麼是天火?」她好奇地看向母親。
「天火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火啊,蕗琪沒有听過嗎?」蘿娜是個手藝靈巧的吉普寒女孩,和蓖琪同年,今天帶來的玉豆子手環都是她自己編的。
「天空怎麼會掉火下來?」這下子蕗琪更好奇了。是隕石嗎?
「天火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听說這附近的無患谷每隔三年就會出現一次。」蘿娜的手不停的編著手環,一面和她聊天。
「听說天火發生的時候,本來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突然間轟地一響,整個山谷就著火了。」
蕗琪嚇了一跳。「那火不會蔓延開來嗎?無患谷離我們住的地方近不近?會不會有危險?」
「天火不會往外燒開的。」瑪蒞接過蘿挪一個新編好的手環,放到最前排的位置。
「有人說,天火是天神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讓火把掉下來,變成的神秘之火。它只會囿定在某個地點,不會往外擴散,據說如果站遠一點,其至不會覺得燙呢!我從來沒有看過,也是听我爸說的。」
蘿娜補充道,手依然忙個不停。「他以前站在很遠的地方看過一次天火。他說,原本整個山谷什麼都沒有,真的是突然之間就出現的,很驚人很壯觀,燒到天黑之後就突然熄滅了。」
蘿娜講得活靈活現,蕗琪听得心癢難搔。
她知道無患谷在哪里,她好想去看看。
「蘿娜,這丫頭的好奇心跟貓一樣,你再說她就偷溜去看了。」真是知女莫若母啊!瑪蒞瞪女兒一眼。
「天火只有在夕陽即將西下的時候才會發生,等你看到天都快黑了,更別說有多危險。你給我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不準亂跑。」
「如果天火不會燒出來,看看也不會怎樣。」她低聲咕噥。
「你怎麼知道會不會怎樣?如果它有一天決定燒出來呢?」瑪蒞抓了一把中心穿好洞的玉豆子到她面前。
「好了,你幫忙把這些手環穿一穿,我們賣一批就差不多該回家了,你爸爸今天在鄰鎮做木工,也不曉得趕不趕得回來吃晚飯。」
蕗琪心癢難搔。如此奇景,她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被她知道,不親眼瞧瞧怎麼可以?
「你呀,多學學蘿娜,不要什麼事都要老媽子幫你做得好好的。」瑪蒞敲她一個燔栗。
蕗琪看看那堆玉豆子,再看看蘿挪翻舞的巧手,登時垂頭喪氣。
人家那種什麼穿越的故事,不是到了哪個朝代都很威嗎?偏偏她從頭到尾都是米蟲。
什麼鬼「二十二世紀文明知識的優越感」?門都沒有。
就因為她來自一個自動化的世界,所以到了這里之後,凡事都要靠自己雙手做,她成了最低能的一個。
電腦、網路和GOOGLE?抱歉。
夜店、時尚卷廳跑趴?沒門。
時尚潮流和品味?她如果穿件細肩帶洋裝出門,可能會被保安官以妨害風俗關起來。
連她最拿手的專業--藥學?在這里女巫、草藥、秘方是有啦,但連最基本的阿司匹靈都未發明,所以她的專業無用武之地。
這四年下來,蕗琪很慚愧地承認,她最適合的角色就是米蟲。
早知道當年就去參加童子軍,先學好怎麼生火,也不會連燒開水、洗衣服這種最基本的小事都做得七零八落。
幸好她天生口才好賣相佳,幫忙賣東西的業績不差,這也是媽咪今天把她拖出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