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房間的格局一覽無遺,裝飾擺設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和他平日里表現出來的花俏好奢侈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站在這里,韓水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覺,陌生的、不相干的兩個人,竟然也可以走得這麼近。
一紙合約的性質,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
韓水隱隱有些擔憂,但卻無能為力。
去浴室洗澡,將身上的衣服除了,頭發散下來,赤腳站在蓮蓬頭下面,溫熱的水形成幾股細細的水柱傾瀉而下,順著她的發絲、身體,直至留在鋪在地面的鵝卵石上,她微仰著頭,閉著雙眼,感覺水的溫熱沖刷走了所有的疲憊和憂愁,寂靜的空間讓她的神思有些散亂,想到今日甘之魚難得溫和的面容,想到喻涵凡送的禮物,再想到司寇玉最後的薄怒好明亮的眼神,韓水心里猛地一跳,便睜開了雙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韓水發現自己想起司寇玉的次數越來越多,此時,她赤身站在浴室里,看著鏡子里有些模糊的自己,看不見具體的表情,卻能描繪出那優美的曲線。
她撫著自己的唇,想到最初的那個灼熱的吻,以及後面很自然圈住她的腰身的動作,忽然臉紅得不能自己。
就連這個浴室都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一想到這里,這個蓮蓬頭下,司寇玉曾經無數次赤身地站在這里沖澡,她頓時覺得連腳下的鵝卵石都有些燙人起來。
匆匆地洗了個澡,韓水裹著寬大的浴袍,頭發包著干毛巾,便出了浴室。
坐在沙發上細細地擦干了頭發,韓水暗笑自己太過敏感,就連身上的浴袍都是司寇玉的,床上更是殘留著他的味道,房間里的一切都充斥著他的氣息,今晚她可真的是避無可避了。
算了,以前怎麼樣相處,以後就怎麼相處,反正事情完了之後,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再親密也罷,都不過是一場戲而已,結束後,他們只不過是陌生人。
不停地說服自己、不停的自我暗示,韓水焦躁不安的心情終于漸漸平靜下來,只要如過去一般把他當成一個不相干的人,她的心情就不至于如此躁動不安。
從小,她在她的父母身上看到最多的不是相愛,而是永無止境的淡漠和傷害,乃至長大了,她的性格里一直缺失的就是這種柔情,不是她沒有,而是她不敢。
不敢去愛一個人,不敢去完全信任一個人,更何況是花名遠播的司寇玉。
輕吁一口氣,韓水軟軟地躺在沙發上,窗戶打開著,夜風將窗簾輕輕撩起,偶爾能看見外面細細的月亮,越來越深的夜,靜得似乎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音,和心髒寂寞跳動的聲音。
努力將司寇玉的面容摒除在腦海之外,疲累的感覺如潮水般席卷而來,韓水閉了眼楮,漸漸沉入了夢鄉。
大概,司寇玉晚上不會回來了。
司寇玉還真不想回家了,任何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大概心里都會不爽,而且那個男人還是青梅竹馬之類的。
一向在女人堆里吃香的司寇玉,更是耿耿于懷,他一邊灌著酒一邊狠狠地想著怎麼懲罰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並不是真的未婚夫妻,而且,他現在的心里竟然充斥著嫉妒等等不該有的危險情緒。
對待女人,司寇玉雖然扛著浪蕩公子哥的名聲,但是在圈子里卻是出了名的有耐心、有風度,任何一個女人,只要他看得上,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讓對方心甘情願上鉤,對待韓水,他幾乎挖空了心思,契約、嬌寵,甚至親昵的同時也讓自己保有風度,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嬌美卻難啃的女人漸漸放下心防,直到接受他為止。
他做的每一個步驟都是有目的的。
即使是賠上自己大把的資金去填補韓氏那個爛攤子,他的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韓水對他而言,已經不僅僅只是興趣和挑戰而已,她,值得更好的。
想到這里,司寇玉灌了自己一大口的酒,笑得有些自嘲。
為了她,他舉行了盛大的訂婚典禮,幾乎宴請了B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見證,甚至瞞著自己的父母親,把她當成真正的司寇家的媳婦,其實單單就合作關系而言,他根本沒必要這樣大費周章,可他還是這麼做了,他何曾為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心機?但這個女人似乎還是一點也不領情,動不動就和自己劃清界限。
本來他可以繼續忍下去,已經訂婚了,他不該這麼沉不住氣。
但是,在看到她在那個喻涵凡面前笑得那麼由衷的樣子,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邪火,怎麼也壓不住。
韓水,這個該死的小女人,也許現在已經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狠狠灌了一大口的酒,司寇玉一個人坐在包廂里,越想越火大。
直到此刻,他還是顧忌著韓水的名聲,畢竟剛訂婚,他即便喝酒,也只能選擇包廂,還不能邀朋友出來,就怕隔天的報紙亂寫什麼。
他倒是沒什麼,名聲已經這麼差了,卻不想韓水被人議論。
韓水啊韓水,真是個沒良心的小女人,難道自己真的這麼差勁嗎?相處了這麼久,為何這個小女人的眼里還是沒有一丁點自己的影子?
第7章(2)
想著想著,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辛辣的酒味沖上來,讓司寇玉感覺心情稍微暢快了一些。
「玉?」很好听的女聲,微微有些猶豫的語氣。
司寇玉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只見門微微推開,露出一張漂亮臉蛋和一雙修長的美腿是好一陣子沒見的那個玉女演員。
叫露絲還是露娜?司寇玉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小蘭看錯了。」女人的表情有些驚喜,小蘭大約是她的助理吧。
司寇玉點點頭,沒說話,轉過頭繼續喝酒。
女人走進來,掛了一個牌子在門上,然後關上門。
「今天你訂婚,怎麼一個人來這里?」女人親密地坐在他的身邊,拿起一個倒扣的玻璃杯,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她有些開心,她不介意他的花心濫情,至少證明她不是那麼失敗,但如果他有一天真的眼里、心里只有一個女人的話,她想她會嫉妒得發狂的。
「怎麼?知道我訂婚了,還迫不及待地貼上來,你就這麼缺男人?」司寇玉貼近她的耳旁,故意將酒氣吹進她的耳洞里,滿意地看她微微顫抖的身軀。
她的反應多少滿足了司寇玉有些落寞的男人心理。
「不管如何,我都是喜歡你的。」女人將玉臂纏繞上他的脖頸,的確,比起其他人來說,司寇玉算好的,他年輕、俊美、有風度,舍得滿足女人的任何要求,即使在床事上也無可挑剔,這樣一個男人,足以讓任何女人心甘情願貼上去。
訂婚之夜,他能一個人撇下未婚妻,在這里喝酒,這是她天大的一個機會,一個重新獲得他的青睞的機會。
男人都是禁不起女人的挑逗的,更何況一個喝了很多酒、情感上又有些挫敗感的男人,在此種情況下,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重振雄風。
況且,還是一個相當有名望、相當漂亮的女人,肌膚細膩有光澤,雙眼脈脈含情,身上有著迷人的女人香水味。
司寇玉的眸色越來越暗。
「玉,我好想你。」女人很懂得察言觀色,主動將紅唇湊上去。
司寇玉望著那張描繪得很精致的紅唇,鬼使神差地側過頭避開了女人的獻吻,他的一只手攬住女人的細腰。
「玉,我想要。」女人迷蒙的眼神鎖住男人的,卻在下一秒被男人隔開擋住。
女人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底染了,表情卻清醒的男人。
「我該回去了。」將幾張鈔票壓在杯子底下,司寇玉看了女人一眼,站起身,一點兒也不留戀地走出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