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他止住笑聲,但眉宇間仍略帶笑意,一本正經的說︰「我所認識的朱心語,自信心可不是只有這麼一丁點喔。」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應該妄自菲薄。」紀展勛斂起笑意,眼神變得溫和,眸中的熱力更是有增無減。
眉一挑,她斜睨他一眼,「這是另一種羞辱嗎?」
「放輕松點,心語。」輕輕擱下手中的卷宗,他突然站起身,無聲地橫過辦公桌走向她,俊朗的臉龐上帶著一抹迷人的笑。
「喂、喂……你、你想干嘛?」講話就講話,干嘛靠過來呀!
當他以一臂之遙的距離在她面站定之後,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懼感使她略微縮瑟了一下。
朱心語這樣的反應令紀展勛笑了。
他先是含笑望著她,接著幾乎是有點狡猾地伸出雙手迅速捧住她持續發熱的臉頰。
「听我說,生活若太過緊繃或壓抑,是很容易讓一個女人加速衰老的。」他輕聲說著,語調刻意顯得熱情且輕松。
拜托,是誰讓她的生活變得太過緊繃、壓抑?
瞪著眼前的罪魁禍首,朱心語的眸子再度眯成了一條縫,直到他突如其來的又吐出一句恭維。
「別浪費了你與生俱來的魅力。」紀展勛站直身子,欣賞著她得天獨厚如白玉雕琢似的雪白肌膚,贊賞道︰「知道嗎?你擁有一張漂亮細致的鵝蛋臉,鼻梁小巧直挺,嘴唇紅潤可愛,每一處都充滿無懈可擊的美感。」
喔,想不到狗嘴也能吐出象牙來?相當不容易呀,與他共事這段日子以來,這是他所說過最像「人話」的話了。
正當朱心語這麼想著,只見紀展勛又滔滔不絕了起來。
「只可惜啊,好好的一張臉,你卻要刻意丑化它,就像這副聳到爆的厚重黑框眼鏡,你能告訴我它是怎麼一回事嗎?難道它還有防小人的功能,要你非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將它戴在臉上?」邊說,他甚至邊動起手來,摘下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並建議道︰「來吧,你應該換上隱形眼鏡了。」
當然,如果她願意放下一頭如雲般的秀發,放棄那終年矗立于她頭上,聳到不能再聳的阿婆式包頭,那麼她絕對會是所有男人眼中唯一的焦點。
但天不從人願,眼前的小女人似乎仍堅持捍衛她那一成不變的呆板發型,因為她已經拍開了他那想更近一步「攻頂」的手,一臉忿忿不平的回嘴。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別笑死人了!「就算你是總經理,並不代表我就得按照你的意思,把自己塑造成一只花蝴蝶。」
朱心語終于向他挑戰,眼里閃爍著怒氣。
「不好意思,流行時尚我不懂,交際應酬我也不會,至于逢迎拍馬、鬼話連篇更不是我的強項,如果紀總經理要的是一個‘全能’特助,我不介意您現在就把我換掉!」
氣氛凝滯,空氣僵硬得像是可以用刀子劃開,她所吐出的每一個字皆十分剛硬,但他不以為忤,只是淡淡的一笑。
「身為業務部經理,你就那麼沒有挑戰精神嗎?」紀展勛笑眯起一雙眼楮,故意給她一記挑釁的眼神,質疑道︰「我著實好奇,當初你是怎麼創下那些業績的。」
「就算你今天再怎麼諷刺我也沒用,你另外找人吧!」說完,她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將眼鏡還來。
這時,紀展勛的眸中突然多了絲詭異的神情,故意問道︰「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很抱歉,我沒有當交際花的興趣。」
這個可憐的家伙,已經黔驢技窮,走到極限了,居然還想用激將法來算計她?呿,當她是第一天出社會啊?
想扳倒她,哼哼,再去磨練個十年吧!
「那真是遺憾了。」
只見紀展勛嘖嘖輕嘆了幾聲,似欲將手中的眼鏡還給她,卻忽然听見啪一聲,一道塑料制品斷裂的聲音在他掌中無預警地響起。
接著,他努力裝出一副驚慌的模樣。
「哎呀,剛剛我不小心把你的眼鏡弄壞了,真是不好意思喔!」
第2章(2)
僵著手從他手中拿回已然斷成兩截的眼鏡,朱心語當下臉色難看至極,氣得咬牙切齒,直喘著氣。
好個卑鄙下流、差勁無恥的大混蛋!這種小人步數他也使得出來?
她怒目瞪著他,氣得聲音顫抖,「你是故意的嗎?」
「都怪我手勁太大了,不如我再賠給你一副新的?」紀展勛一臉誠懇的提議,眸中卻閃爍著奸計得逞的光芒。
呵呵……想跟他斗?如果今日她技高一籌,能夠輕易斗贏他,讓他乖乖閉上嘴的話,那總經理讓她來當就好啦!
狠狠栽了個大跟頭的朱心語,無言地佇立在原地,眸子像兩道利刃,惡狠狠瞪著眼前的卑劣無恥、老奸巨猾、笑里藏刀、居心叵測、喪盡天良、惡毒又充滿心機的臭家伙,恨不得能夠剜出他的心──如果他還有那種東西的話。
「這樣吧,只要你肯乖乖答應隨我出席今天的晚宴,我可以退讓一步,以後都不會再為難你了,如何?」假裝沒听見她的低聲詛咒,他雙眸熾熱地梭巡著她,眼中閃耀著邪氣的光芒,大大方方與她打商量。
「你會那麼好心?」朱心語一臉懷疑的表情。
「你對我的評價就這麼低嗎?」他皺起眉問︰「我看起來是那種會出爾反爾的人嗎?」
「你是哪種人我不清楚,但就目前我的‘遭遇’而言,你絕對不會是一顆軟柿子。」她語氣僵硬的下了個結論,「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才是你一貫的手段吧?」
哼,當她是第一天認識他嗎?如果眼前這個以鐵腕政策聞名于公司的新任一級主管有那麼好打發的話,那麼猴子也可以當馬騎了。
濃眉斜挑,紀展勛盯著她的眼楮,完全不在意她咄咄逼人的口吻,仍是氣定神閑,意態優雅。
「如果你是這麼認為,我也不否認啊。」聳了聳肩,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嘴角依然掛著微笑,道︰「有句話說得好,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對于難搞又令人棘手的小麻煩,總是要用點小技巧來突破的,你說是吧?」
听完,朱心語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喝,好個自大狂!居然敢暗示她是個既難搞又棘手的麻煩?
可惡的家伙,如果這一回她還蠢得讓他稱心如意,繼續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話,那她「朱心語」三個字從此就倒過來寫!
瞪著鏡中經過細細妝點的人兒,朱心語咬牙切齒地暗嘆了口氣。
唉!她怎麼會忘了,今年公司的考績大權已經掌控在那家伙的手上,眼看公司就要進行績效考核作業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旦惹惱他,她大概會吞下有史以來的第一塊大「丙」。
她現在就可以想像,不服從上級主管的命令以及公然頂撞主管,絕對是她最大的前兩項罪狀。
真是時不我予啊!
六點整,認命地打扮好後,梳妝台上的手機也分秒不差地響了起來。
「喂?」朱心語沒好氣地接听電話。
丙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預料中的熟悉嗓音。
「你準備好了嗎?」紀展勛已經把車子駛進狹窄的巷子里,停在某個霓虹燈招牌下。
「我已經在你的公寓樓下,如果你準備好了,就趕緊出門吧。」
「好啦好啦,就來了啦!」他到底是總經理還是押解官呀?用不著緊迫盯人到這種程度吧?都說她會自己到會場去了,還硬是要來接,怕她長翅膀飛了不成?
餅了好一會兒,朱心語心不甘情不願的步出公寓後,遠遠的便瞧見紀展勛穿著一襲不同于往常的鐵灰色西裝,雙手抱胸,斜倚車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