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讓她傷心的,不僅僅是他的強佔,還有無顏面對心愛之人,所以她才會從橋上跳下去的是吧?要有多深的情、多重的愛,才能讓一個人連死的心都有了?明明知道一切不是自己的錯,她也要執意尋死。她的性格到底有多烈、有多倔?
「王爺……」雖然主子的事情自己不敢過問太多,只是現在事情好像有點復雜,他也難免會擔心,「那個顧小姐……」顧家大小姐一夜未歸,現在已經讓顧家像炸了窩般鬧得不可開交,顧老太爺派出全家上下幾百人滿城尋著她,看來史成望也瞞不了多久了,不知道主子有何打算。
「你先下去吧,我自有想法。」淡淡地揮退手下,龍庭澹撫著扳指陷入深思之中。
這只通體翠綠的湖水凍扳指,是他曾為一國之君的唯一紀念,還是父皇在臨終之前交給他,作為君臨天下的信物。當初讓位時,他本想一起交給皇兄,只是皇兄說那是父皇所贈,就是他的,所以就一直戴在他的手上。
它時刻在提醒著他,父皇與皇兄對他的期盼與疼愛,每次撫模著它,就能讓他的心情平靜,更理性地去解決棘手之事。
只是現在,內心那一團叫囂著的火焰讓他想要拋掉那該死的理性,順著自己的脾性去解決這件事情,本來昨天的相遇,雖然讓他心動,但他也打算只當它是偶然的驚鴻一瞥,待他回到京城,他與她這輩子也只有那一面之緣。
而她也可以如願地嫁與自己的心愛之人,他則繼續做他的輔政王爺,永遠也不會有交集。
可是,命運似乎不贊同他的想法,借著袁大通之手,將她像最純潔最誘人的禮物般送到了他的面前,而他也沒有通過這次的考驗。
現在既然他們已經有了再也解不開的關系,那麼就糾纏到底吧,對她他早就已經決定一旦踫觸,就再也不放手,那麼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他也不會更改。只是在這之前,還有未曾解決的事,要做的事還是要做的。
「千里。」揚聲一喚。
「是。」一直守在書房外的關千里連忙推門而入。
「你帶著我的手諭,將袁大通一干人等全部解職押入大牢,有關的商賈,一律封鋪。」以為送來他想要的東西,一旦他踫了就會手下留情嗎?這個袁大通,未免太小看他龍庭澹了。
「是。」不意外的,本來就打算動手,相信主子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有所遲疑,「那個顧家……」看主子對顧大小姐的態度,他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免得辦錯了事徒惹主子不滿。
「先將史成望開辦,至于顧譽東,先放著。」有關無關,還是要審完才算,不過由這幾日的調查資料來看,顧譽東跟袁大通是沒有什麼關系。
「屬下知道了。」行了告退禮後,關千里奉命去辦該做的事情。
等書房再次恢復安靜後,龍庭澹獨坐在書案前,撫額沉思。
彼遙夜,在心里默默地念著她的名字,他要怎麼去處理她的事情?最初他以為她就像普通的女子一般,雖然在不知名的情況下,被他奪去了清白,就算事後想不開,可是如果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再負責到底的話,她應該也是好解決的。
只是現在知道了她的情況後,他反而不再有把握了,她的性格,看來非常倔強的,不一定會同意他的提議。
有心上人嗎?楚隨瑜?不明白心頭涌上的酸澀滋味是什麼,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不會喜歡這個男人。
他要好好想想,怎麼將顧遙夜安撫下來,讓她乖乖地待在自己的身邊。
「啟稟王爺。」一聲細小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維。
不悅地皺了皺眉,「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婢女,低頭小聲說道︰「王爺,那位小姐醒過來了。」她的聲音還有些顫抖,尊貴的主子氣勢太強悍太嚇人是原因之一,第一次進入這種議事的地方是原因之二,讓她嚇得要命。
要不是主子之前吩咐,讓她守著那位昏迷的小姐,等她一醒就馬上通報,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走進這種連打掃都輪不到她的神聖地方。
听不到主子的回答,她鼓了半天的勇氣,終于抬起頭一看,可哪里還有那個英明神武,卓爾不凡的王爺的影子?
第3章(1)
再次睜開眼楮,看到的依然是那看著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房間,她竟然又回到了那個受辱之地,原來連死都不成嗎?
好恨、好恨、好恨那個男人,奪去她的清白之後,還霸道地連她的生死都要干涉,難道連死的自由都沒有嗎?
眼瞳像失去生氣一般,連淚水都擠不出來,自從娘親走後,她就已經很少哭泣了,而她身為顧家唯一的繼承人,有的只有身為顧家人的一身傲氣,根本不悄于示弱,之前會傷心地流淚那是實在打擊太大了,一時承受不住,而現在她不想再出現那種卑微的行為。
想想昨天剛出家門時,她腳步輕快地在青石路上走著,心情是自從娘親走後,第一次這般愉悅,一想到再過一段日子,她就可以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她就開心地想笑。
結果才不過短短的一天,她的人生再次出現翻天覆地的巨大轉變。本來以為會出現的美好生活,剛剛與她接近,現在又已經離她好像有千萬里那般遙遠,她永遠也不能再擁有了。眼眶再度傳來酸澀,她用力地呼了口氣,肺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知道,溺水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傷害。
她會去尋死,是氣極了、羞辱極了才會作出這種決定,現在想想,她再也不會做那種事情了。死,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何況她也不能那麼不孝地離開疼愛自己的爺爺先走,就算無顏面對楚隨瑜也不行。
這次的事情,她一定要查個清楚,將要討的債一筆一筆地全數要回來,當然首先她要能離開這個讓她痛恨至極的地方才行。
水眸淡淡地掃了下四周,之前傷心憤恨遮了她的眼,讓她根本無暇去理會這里的擺設,現在仔細打量著這布置不風度的寢室,慢慢地為自己所看到的東西感到驚心。
別的不說,就說那隨意掛在牆上的山水畫,一看就是名家手筆,她曾听愛好字畫的爺爺提過,這個幾百年前的畫家的畫,隨便一幅就要價萬兩,而這間屋子,竟然掛了好幾幅,能有這般財國和的人,肯定是來歷不凡。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房門在她的深思中被輕輕地推了開來,清瞳微抬,印入她眼簾的,就是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一身淡紫色的裳袍,將他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襯托得無與倫比,可惜她根本無心欣賞,清澈的眼眸帶著強烈的眼意,直直地注視著他。
「你醒了?」龍庭澹走到床邊,望著那清醒後更加清麗的容顏,心里有幾分高興。
他好高!一走到床前,就產生了巨大的存在感與壓力,她竟然只能無用地躺在床上,氣勢平白弱了下去,所以她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小心點,不要亂動。」見她想要起身,他連忙伸手扶她。
她停止動作,眼兒定定地望著他扶在肩上的大掌,巨大堅實,這是屬于男人的手掌,「放開!」
一字一字地將話說出來,一臉地嫌惡,仿佛被他踫觸是一件惡心的事情。
他要是會乖乖听話,那就不是龍庭澹!不理會她的冷淡,他輕輕使力,將她扶起來靠在柔軟的靠枕之上,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已經氣喘吁吁。「大夫說你身體太過疲憊,‘勞動’過量,」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再加上溺水受涼,要躺著靜養幾日。」這個男人,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那種別有深意的話,顧遙夜瞪了他一眼,「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