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整個人跳起來,那笑容之燦爛,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真好,在這沉悶的故事中,至少還有一個人是開心的。
「再問的話,我就要反悔了。」
「不問了、不問了!可是還有個小問題……」他對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唯恐她隨時踢他出局。「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她沒反應,他就當作她是答應了,大著膽子輕輕地握起她的手,瞧她沒掙月兌也沒抗議,天啊,他終于等到這天了!滿心的歡喜,他卻不敢表現太明顯,他明白她的心仍在飄搖,他得一點一滴拉回來,等握在手掌心了,他絕對不放。
兩人不再言語,牽手在花園中漫步,那背影讓人羨慕不已,多麼甜蜜的一對佳偶。
天空好藍,白雲好遠,從這天起,紀雨萱決定把自己關在高塔,王子不會找到她,就讓這顆心枯萎腐朽,直到化成沙塵,或許才是解月兌的時刻。
她沒發現屋內有道黯然的視線,那是站在窗戶旁的蘇翰宗,他靜靜地望著花園里的那對情侶,視線忽然有些模糊,那一定是泛濫的感動和祝福,沒有別的,絕對
當晚,藍晉豪留在女友(應該是彼此都認同了)家吃飯,同時宣布了他們的喜訊。
餐桌上的第三者——蘇翰宗原本要在房里吃飯,是藍晉豪極力邀請他一起用餐,為的正是讓事情明朗化,省得大家浪費青春。
蘇翰宗听了渾身一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餐具。「這、這麼快?」
比老爺遺囑中的規定還快,他還以為至少要再等一年,小姐為什麼會忽然改變心意?前下久她才說沒感覺的,女人心果真難以預料,下午在花園里的那一幕,或許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快不行,我急得要命。」藍晉豪踫一下紀雨萱的手,動作很輕,涵義很多。
「恭喜。」蘇翰宗硬是擠出這兩個字,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會太僵硬。
小女孩長大了,要變成別人的了,他再下舍也要放手,這麼做對每個人都好,失落感可以交給時間治愈,只要看到她車福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紀雨萱仿佛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蘇翰宗的反應就只是驚訝,沒別的了,難道她還期待他拍桌反對嗎?現在他應該松了口氣,沉重的負擔終于卸下,他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謝謝,我就知道你會贊成。」藍晉豪順勢請托。「雨萱現在沒有家長,蘇秘書你就像她的哥哥一樣,我們訂婚的事要請你多費心了。」
「當然,請放心。」蘇翰宗明白自己的身分,他該做的就得做,不該做的絕對不能做。
紀雨萱靜默無語,連吃飯都吃得很慢,狂風掃落葉的氣勢早已不再,現在她終于像個淑女,吃得少也吃得安靜,所有的情緒都收起來,沒必要讓誰擔心。
晚餐結束後,三人實在沒什麼事好多談,藍晉豪的冷笑話也說完了,只好模模鼻子打道回府。「我先走了,蘇秘書,麻煩幫我看好我的未婚妻,別讓她跑啦。」
他巴不得立刻將紀雨萱帶回家,讓她留在蘇翰宗身旁太危險,誰知道何時會近水樓台先得月?為此,他一定要盡快跟她成婚,還要找機會把蘇秘書外派,最好到北極或沙漠,讓他專心開發新市場,皆大歡喜。
「我會的,請放心。」蘇翰宗點點頭,他有義務也有責任保護小姐。
「雨萱,再見。」藍晉豪對女友粲然一笑,今天是他們的定情日,明年的此時一定要好好紀念。
「再見。」她給他一個微笑,很快的,他們就是未婚夫妻了,她應該經常這麼練習。
送走客人,大門一關,蘇翰宗轉向紀雨萱問︰「你確定這是你要的?」
他試著研究她的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線索,曾幾何時,那個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女孩,變成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是什麼原因讓她「成長」得這麼快?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既然她愛的男人不在意,她又有什麼好在乎?干脆隨波逐流,做個實際的人,不要再作夢了,這樣會比較好睡。
「我希望你快樂,但是不要太沖動。」離她滿二十歲還有一年多,她可以再多做考慮,畢竟婚姻是終身大事,然而仔細想想,他並沒有給她太多的選擇,現在決定和日後決定或許都一樣。
「愛情需要沖動,你不懂什麼叫沖動。」她懷疑他永遠都不會有沖動的時候。
對此他無法否認,他確實很少有激昂的情緒,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理智佔上風,就算心中難免有波動,也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現在她倒也學會了這招。
「晉蒙對我很好,我相信被愛是幸福的。」她可以听他的笑話,看他的笑容,只因為她自己忘了怎麼笑。
「只要你確定就好,我也替你高興。」
「謝謝,你跟徐小姐應該也很順利吧?希望早點听到你們的好消息。」
「嗯,晚安。」他沒否認也沒承認,含糊以對,拿這張擋箭牌再多用一陣子,應該是有好無壞。
兩人各自回房,各自懷著不同心思,自認是不再相信夢想的成人,卻還是在夜里作了夢,正因為還有夢,醒來面對現實的時候才會那麼不舍……
訂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開,雙方人馬都動了起來,彼此都是豪門世家,規矩多、禮節多,深怕落人話柄,寧可多做也不能少。
紀雨萱對這些繁文耨節毫無概念,全都交給蘇翰宗處理,既然他要遵照她外公的遺囑,盡快把她嫁給適合的對象,就拜托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
「小姐,今天要去拍婚紗。」早餐時,蘇翰宗這麼提醒。
「喔。」紀雨萱點個頭,沒想到自己會有這天,即將打扮得像個女圭女圭,擺些甜蜜可笑的姿勢,告訴這世界她是有婚約的女人,證明她幸福、她快樂。
「藍先生說請你先到婚紗公司,他晚點就來。」
「好。」
「要我陪你嗎?」
「你工作忙,不用。」這種小事豈敢勞動他?以前她是愛當跟屁蟲,但人總會變的。
「反正順路,我開車送你,回頭再請藍先生送你。」他們能相處的日子不多了,感覺就像女兒或妹妹要嫁人,他想把握所剩無幾的時間。
「嗯,謝謝。」他能這麼平靜,她當然也做得到。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對話變得好客套,那些擠眉弄眼的鬼臉、嘻嘻哈哈的笑聲,全都消失在晨光中。蘇翰宗不禁要自問,他錯了嗎?得到一些卻也失去一些,誰能衡量其中的對錯?
開車出發,兩人一起來到婚紗店,蘇翰宗如同往常替她開門。「小姐,請下車。」
「謝謝,我自己進去就好。」她不是小孩了,這點小事她還辦得到。
「我看店家好像還在忙,我幫你問幾句。」他就是改不了想照顧她的習慣,主動上前詢問婚紗店的員工,是否已經準備好一切?
「化妝師他們都到了,只有攝影師還沒到,請紀小姐先進來換裝。」攝影助理親切地微笑,能接到紀小姐這個case,對他們是很有力的宣傅。
紀雨萱走進化妝問,換上禮服,化了妝,做了頭發,像個木頭人任人擺布,鏡子里出現一個似乎更美、卻更沒有靈魂的女人,那就是她決定戴上的面具。
梳妝完畢,她穿著白色禮服走出來,工作人員小心地提著她的裙擺,她看到蘇翰宗還在等,他那麼忙,何必浪費時間陪她呢?拜托別再打擾她的心,難道他要看完全程,包括她和藍晉豪的故作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