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她是丫環出身,可她好不容易才擺月兌掉了信陽侯那個噩夢,還會笨到再听另一個男人的使喚?他以為他是誰?真是夠了!罷才還以為他是個可以好好打個商量的人,想她還曾為了他的傷去內疚、去後悔、去祈禱……全是狗屁!這個男人不僅不是好人,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爛人!
「憑你沒有其它選擇,你有嗎?」元媵笑得更開心了,胸部的震動扯動了內傷,讓他覺得痛,但還是笑得樂不可支,這讓他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她反問。
「不妨說來听听?」他欣賞著她氣得發青的俏臉,嘴里輕輕吐出三個字︰「小雀兒!」轟地一聲!阮真真頭腦一片空白,震驚遠遠大過恐懼,簡直被他給嚇傻了。這人是從何處得知她就是「百鳥閣」旗下的殺手「旋木雀」?
「你說什麼?誰是小雀兒?你認錯人了吧?」她不承認,抱著僥幸心理認為他不過是瞎貓子踫見死耗子而已。
「還想騙誰呢?旋木雀。」他拆穿她,好整以暇地看著因驚駭而瞪大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該知道,若是我放出消息,會有多少仇家在鎮子外等著要你這條小命了吧?」
「你……你還知道什麼?」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應該比你想象中多那麼一點兒。」
「說來說去,不就是條命嗎?」她怒道︰「我就算死,也絕不受你威脅!」
「對,死也沒什麼好嚇人的,對于你們這種人來說,死也許是個解月兌。」他輕嗤︰「就怕沒那麼容易死掉,‘剔骨散’的滋味……應該很難過吧?」
「你……怎麼會知道?」阮真真徹底六神無主了。
曾經也不是沒想過一死了之,無奈自小就被迫服用「剔骨散」的她,早有耳聞身中「剔骨散」的人在臨死前會痛不欲生,要哀嚎七天七夜,直到全身潰爛化成一灘血水,生命才算真正結束。
死前還要看著自己的手、腳、大腿化成血水後才斷氣,想起那種恐怖的情形,她就忍不住一陣反胃。
「我有解‘剔骨散’的辦法,你難道不想試試?」他瞧著毫無血色的小臉,誘惑著︰「‘剔骨散’三月一發作,你身上還有藥可以吃嗎?」
她的確已經把身上的最後一粒丸藥給吃掉了,阮真真再忍受不住包多的刺激和驚嚇,雙手撐住桌沿,兩腿發軟地顫聲問︰「你,你到底是誰?」
「小小年紀,記性這麼差,居然忘了我是誰。」他話中帶話,好脾氣地提醒她︰「你家公子我的大名是元媵,記好嘍!」
「為何……要為難我?」她不懂他怎會單單看上她?
單拿她見過的幾名女子來說,除去妝太濃看不清容貌的老板娘,行徑和言語一樣古怪的女道士,不是還有一位長得貌美如花、清麗月兌俗的女大夫嗎?怎麼偏偏是她入了他的法眼?
「因為無聊。」
「因為……無聊?」她沒料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個令人吐血的原因。
「鎮子里太悶了,無聊得要死,而且那些家伙心眼壞不說,又無趣得要命。好不容易來了新人,不好好玩下怎麼對得起自己?你說是不是咩?真真……」他故意拉長音叫她,她討厭得只想將他一把掐死。
「再說你傷了我,讓我痛成這樣,還差一點就死掉了。我可是個報復心很重的人,就這麼殺了你,好像又太便宜你了,不如當了給我,折磨你一輩子,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很棒吧?」
阮真真再也不想听他說任何屁話。眼一閉,心一狠,就想咬舌自盡,突然又听他急急地叫道︰「喂喂喂,要死也得听我把話講完……」
「講什麼?」她睜開眼楮對他怒目而視。
「忘記說了,救我的女大夫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醫,咱們這里尋死的,半條命沒了她都能救回來……這想死其實也不容易,俗話說好死不如耐活,又何必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
「……」這下可好,連死都死不了了。
「我數到十,你考慮清楚要不要當!」他勝算在握,興味盎然地看她作最後的掙扎。
她不說話,漂亮的大眼楮死死地瞪著他,恨不得希望他突然傷勢發作而亡,省得活著到處禍害人。「一、二、三……」他緩聲數著,突然加快語速︰「四五六七八九十!時間到!」
這姓元的混蛋絕對是故意整她的!阮真真氣得七竅生煙,忽然領悟到自己越生氣,那元混蛋就越開心,她干嘛要遂他的願?
「快說嘛!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時間寶貴呀!」元媵兩手一攤,俊臉上掛著惡作劇般的賊笑。
他知道她不服氣,怎奈不止上下左右的路被他斬絕,就連後門都給他堵住了,獨留一條獨木橋給她走。「我……只當丫環不作妾!」深吸一口氣,阮真真總算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怪了,寧可當丫頭也不當妾?如此愛慕公子我,即使沒名沒份也願意?」他奇道。
她白了他一眼,似乎在告訴他做人要有最豈碼的自知之明好吧?
「可是,我急需要找個人暖床耶!」他又自言自語地講出個仿佛非常正大光明的理由來。
「暖你個頭!實話告訴你,姑女乃女乃我什麼都不會,就只會殺人!你想不想試試?」她又輕而易舉地被他激怒了,平日里難得動氣的她,打從跟這小子糾纏不清後,說上三句話就注定要發火,還真是怪事!不過她說的這到是實話,就因為她啥都不會,一事無成,不會種田教書打獵繡花兒,所以才會淪落到不得不將自己典當給他的下場,他不就是這樣看她的嗎?
「哎呀!千萬別頂撞長輩,姑女乃女乃可比你厲害多了,沒事可別惹她!」他嘻笑著說她不懂的話。
相隔數百米的如意客棧外,剛踏進大門的老板娘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轉身狐疑地看向天際……
「反正你以後只能听我的,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我說了算!」他自己拍板。
「如果我不听你的呢?」她挑釁地睨著他。
「一、還錢;二、關禁閉直到毒發身亡;三、拖到鎮子外頭,脖子上掛一幅上書‘旋木雀在此’五個大字的木牌等待仇家到來……你挑一個先?」他一臉得意。
半晌……「當就當!誰怕誰?」阮真真氣急敗壞地對著元媵怒吼︰「我告訴你……」
誰知他不等她講完,眉頭一松,精神一振,整個人像來了勁似的,朝門外大叫︰「不三不四,快進來抬我回家呀……」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半扇,冒出兩顆腦袋,全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和……喜出望外。
「公子,您幾時學得跟曲賬房一樣黑心?另外還有皇甫先生的一半奸詐了?居然能這樣輕易地將人要挾到手,老奴真是太太太佩服您了……」
「嗚……公子總算能保護自己了,真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啊!」兩人的話令阮真真差點氣到吐血,自家主子干出這種軟硬兼施、威脅利誘的缺德事,身為僕人居然還好意思感謝佛祖?
剎那間,她好後悔,不該因為想要解藥而听師父的話來到這個鬼地方。
她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過平靜的日子,卻不知「從頭開始」這四個字,對于滿手血腥的她而言,根本就是個無法完成的奢求。
天下烏鴉一般黑,何曾有所謂的淨土?早知道自己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的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連死也死不了。天啦!她到底是遇到了怎樣的魔頭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