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軒轅岳刷白了瞼,愣愣地看看無酒的大掌爬上他的胸坎。
「不許踫他!」
「你家師父沒告訴過你吧?修羅若食其心,則去大善僅存大惡,永生再無弱點。」無酒一掌按在軒轅岳的左胸之上,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以及掌心下那顆心的躍動,並隱隱吞了吞口水,「你說,你的這顆心,它怎能這麼勾人呢?」
憤然采取行動的皇甫遲,趕在無酒一掌剖開軒轅岳的胸膛前沖了上來,刁鑽的掌風瞄準了無酒的雙眼一掃,欺身上前一掌擊開了無酒緊扣的大掌,電光石火間一把拖過軒轅岳,使勁將他往殿門處一推。
「快走!」
「他哪兒也去不了。」無酒召來兩柄大刀架住皇甫遲的雙手,氣定神閑地道。
盯看他自信無比的眼神,皇甫遲猛然回首朝軒轅岳大喝。
「岳兒別動!」
然而軒轅岳卻已一腳踩進無酒于殿前所設下的陷阱,登時殿上電光大作,一道道自地上疾射出的銀白色光芒,在軒轅岳的四周布成了閃電形柵欄,將軒轅岳困在其中,他身後的發絲才拂過那閃爍的電光,隨即傳來一陣焦臭味。
「師父……」不能動彈的軒轅岳兩際沁出冷汗。
皇甫遲毫不留情面地連番將金剛印狠狠打在無酒的身上,「你與新皇做了什麼?」
「不過是與他達成一項協議而已……」無酒吃痛地閃看那佛力無邊的金剛印,「他得鐘靈宮,我得你們師徒倆。」
「作夢!」兩眼泛看血光的皇甫遲再不留手,早已凝聚好的七星大法于下一刻就要印上無酒的眉心。
無酒狼狽地閃過,「今日我們不只要帶你回修羅道,還要挖了人間聖徒的心!」
我們?
皇甫遲急急棄下手邊的無酒,身形一閃就來到柵欄前,而這時,始終隱身在殿柱後頭的另一名修羅無欲,正施法揚起一手準備刺向軒轅岳的胸膛。
指尖刺破胸膛鮮血飛竄而出的聲音,在安靜的殿上听來有些刺耳。
軒轅岳瞠大了眼,怔怔地看看皇甫遲不顧電雷燒擊,硬是探出兩掌強行拉開柵欄拖出了他,並欺身擋在他的面前替他受了無欲的那一掌。
「你……」無欲錯愕地看看近在他面前的皇甫遲,而後猛力將手臂自他的胸口抽出。
「師父--」盯看皇甫遲身後那個血流如注的大窟窿,面上血色盡失的軒轅岳忍不住放聲大叫。
「岳兒……」皇甫遲忍痛地轉過身子一手按住他的肩,「別動。」
「師父……」
以指沾了沾胸口之血,皇甫遲飛快地以血在軒轅岳的身上書符,在寫完後連點他數大穴封住他的行動,再以血重新在地上設了個貼身結界,將軒轅岳牢牢困在原地。
「師父,您這是……」
「記看,修羅之血,無法可破--」皇甫遲按看自個兒的傷口稍稍止住了血,「待在這兒一步也別動,他們動不了你一根寒毛的。」
「師父不要……」看著皇甫遲被燒灼得血肉模糊的兩手,軒轅岳急得直掉淚。
「待著。」皇甫遲喘了喘,隨即背過身子看向早把握住時間做完準備的其他兩名修。
皇甫遲沒理會身後軒轅岳的哭喊,他先是瞧了瞧置于殿上六個方位的金質印信,再看看他自個兒的腳底下,感覺體內的修羅之力以及一身的法力,正源源不絕地被抽離他的身子。
「為了封住我,你們將六修羅的印信全都找來了?」早知道當年他就不該隨手把自個兒的印信給扔在須彌山上,也省得今日他們竟拿來當成殺手銅。
「正是專程用來對付你的。」無酒兩眼瞧向他的身後,「待你失了所有法力把全身的血流光了後,我看你還怎麼護著他們。
皇甫遲冷冷一笑,「不怕修羅道因此毀了?」
「你--」
「這世上僅剩的修羅可不多了。」皇甫遲還在這當頭提醒他。
冷眼旁觀的無欲走至他的面前,「既然知道你還賴在這人間做什麼?」
「與你無關。」
無酒氣憤地指著他,「是不是又是為了那個什麼愚蠢的承諾?這回你又答應了那個早就死透了的皇後什麼?守護她的國家?還是保護這座人間?你可真給咱們修羅道長臉啊,竟自甘下賤地愛上了個凡間的女人!」
「為了她,我可棄一切。」皇甫遲的目光坦坦迎向他。
「你太令我失望了。」早就暗藏著殺意的無欲迎風召來兩柄彎如新月的鐮刀。
下一刻,兩柄鐮刀自皇甫遲的身後穿過他的琵琶骨,無欲握拳一扯,鐮刀刀柄後頭系看的寒鐵鐵鏈即往上吊起皇甫遲,讓他離地數丈。
「師父!」紅了眼眶的軒轅岳沖動地想要掙開被鎖的周身大穴。
皇甫遲低下頭朝他大喝,「岳兒,你連師父的話都不听了嗎?」
本想突破禁制的軒轅岳驀地止住了妄動,緊緊狠咬著牙關,用力得濃重的血腥味直沖至他的口鼻間。
無欲挑了挑朗眉,「你以為這樣我就動不了他?」
「沒錯……」
「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無欲張握看五指,殿上即再次傳來鐵鏈拉緊的聲響。
皇甫遲不以為懼,「為了修羅道,你不敢。」
眼看無欲眼中殺意愈來愈盛,還盼著把皇甫遲帶回修羅道的無酒連忙上前攔住無欲。
「你可別忘了咱們來此的目的。」若是再少了皇甫遲一個修,即使日後佛界什麼都不做,修羅道也遲早會消失在六界之間。
無欲抬首望著一身血濕的皇甫遲,在滴下的血液逐漸染紅了大殿之時,滿月復不甘的他亦鐵了心。
「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什麼時候?」
「不是去西域了嗎?」
賣豆腐賣到靈山的晴空,在日光融融的午後來到了藏冬的院子內,忍笑地盛了一碗豆腐遞給還在生悶氣的藏冬。
藏冬將嘴一撇,「誰曉得那小子這回又發哪門子瘋?」一早自天問台返家的藏冬,此時臉上還留著一個鮮明的腳印,正坐在後屋長廊上,準備化滿月復不滿為食欲大力開吃。
「該不會是又跟師弟鬧翻了吧?」晴空兩手不停地再給他盛了一碗,「軒轅小子呢?」
「回皇城了。」
晴空一臉納悶,「他不是也離開師門了嗎?怎又回去了?」
「八成是想自家師父了吧。」那小子可不像燕吹笛那般沒心沒肺,更不像某人的瞼皮那麼薄。
「也有可能是皇甫遲出了什麼事。」晴空搖搖頭,反而覺得以軒轅岳的性子來看,軒轅岳倒不是那種會輕易違背原則的人。
也不清楚那對師兄弟葫蘆里賣什麼藥的藏冬,一連吃完兩碗豆腐後,邊模看圓滾滾的肚子,兩眼邊往晴空的豆腐小攤滴溜。然而晴空卻是賞了他個大白眼,反倒問起他另一事。
「我一直很想知道,那對師兄弟怎會拜在皇甫遲的門下。」
「我只知道他倆都是皇甫遲養大的。」藏冬這些年來探到的本書八卦可不少,「听說燕家小子是已故皇後抱給皇甫遲養的,而軒轅岳,好像是個老和尚叫皇甫遲去找來的。」
晴空一怔,「老和尚?」
「嗯,叫什麼來看呢……」藏冬一手搔著下巴,磨磨蹭蹭半天後才想起那個人名,「對了,听說是叫去雁。」
去雁二字一入耳,本欲在廊上坐下的晴空登時站直了身子,一個箭步上前緊握住他的兩肩,驚訝地朝他問。
「你確定他叫去雁?」
藏冬被嚇了一跳,「怎麼,你認識?」反應這麼大?
「豈只認識?他乃佛界四大護法之一。」原來是那老家伙搞的鬼啊,怪不得他怎麼也想不通皇甫遲哪來那麼大的本事,能一舉得來兩位準人間聖徒納在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