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還是想錯了,被希望拋起的她這次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她的心好痛,痛得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原來他不在乎她,他想要的僅僅是離婚而已,或許連這個孩子他都不想要。
田寶貝蹲著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兩條腿都麻得站不起來,但她又怕葉井安下樓後會看見這樣狼狽丟人的自己,于是她一邊揉著疼痛的腿,邊上了樓。
田寶貝下意識地來到三樓生寶寶那間房間,她愣了一下卻沒有進去,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了門,然後倚著門又開始哭,這是在四樓,是界線中屬于她的地盤,葉井安不會上來。
田寶貝開始號啕大哭,哭得嗓子都啞了。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現在夢醒了,她回到自己的角落,重新和葉井安生活在兩個世界,這次她明白了很多,也不會再抱著什麼生了孩子就可以留住他的天真幻想了,即使在九叔公的反對下可以留住,她也不想要了。
她要葉井安的人也要他的心,如果兩者不可兼得,那麼她就都不要了,田寶貝哭著坐在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肚子。
最後,田寶貝的哭聲漸漸地弱了下來,她抽噎著抹乾自己的淚水,在將臉上最後一滴淚水揩去的時候,她決定與其生下孩子後離開,倒不如給自己留一點尊嚴。
在田寶貝心灰意冷的時候,葉井安也被憤怒折磨得煩躁不堪,他暫時不想看見田寶貝,于是當天夜里就去了公司,住在辦公室里,這一住就是好幾天,田寶貝沒聯絡過他,他也沒打過任何一通電話到家里。
在葉井安的摧殘之下,原本干淨的辦公室變得烏煙瘴氣,秘書偶爾進去送個文件或者柳橙汁,都會被那濃郁的雪茄味道燻得退回去。
「葉、葉董,您……」秘書把柳橙汁放到桌上。
「不要這個。」葉井安擰眉,放下夾著雪茄的手︰「給我倒一杯威士忌。」
「葉董,您不是已經戒酒了嗎?」秘書小心地問。
「我雇你來不是來插手我的生活的。」葉井安猛地發火︰「再多嘴就給我滾蛋!」
「對、對不起,葉董。」秘書嚇得臉都白了,連忙退出去。
「對了,去把冰箱里那些藥袋通通給我扔了,落下一袋你也給我滾蛋。」下令完畢,葉井安又吸了一口雪茄,坐著皮椅轉過去,在煙霧繚繞之間看著窗外的景色。
他眯了眯眼,覺得有些不舒服,接著擰眉看了指間的雪茄一眼,雖然知道這種不舒服是源自于它,但還是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因為只有生理上的不舒服才能掩蓋心里的郁結。
不知何時起,他已經完全忘記了煙和酒帶給他的快感,那麼這次呢,他要多久才能戒掉田寶貝帶給他的快感?
葉井安看著指間明明滅滅的煙頭,忽然覺得眼眶有些干澀,他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然後將煙頭按滅,接著又從雪茄盒里拿出來點上。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沒關系,他很快就會忘記了,之前那些都是錯覺,他和田寶貝吵了十幾年的架,現在仍舊和以前一樣,她還是她,那個討人厭的田寶貝。
然而此時,那個討人厭的田寶貝正站在九叔公家的門口,深吸一口氣,挺著肚子走了進去。
和所有狗血的愛情故事一樣,在兩人關系僵化的階段,女主角又失蹤了。
葉井安在公司住了一個星期就回去了,他沒想好該怎麼和田寶貝相處,不過連續抽煙喝酒一個星期令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必須回家過一下正常的生活了。
當葉井安用牛女乃兌了柳橙汁喝進嘴里,當滿足感溢滿口腔的時候,他驚覺自己現在居然覺得原來的生活習慣不正常了,他抽煙喝酒十幾年,怎麼就被這該死的柳橙汁和牛女乃代替了?
而這十幾年來對田寶貝的厭煩呢,會不會也被別的情感所代替?
葉井安凝視著手中的玻璃杯,突然開始沉思,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現在確實不討厭田寶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開始的好奇、依賴、留戀、心疼,還有現在的……失望和憤怒,或許還有點丟臉。
要知道,一直以來有很多女人費盡心思往他身上撲,他卻逼不得已地娶了田寶貝,她成為了別人都想成為的葉太太,結果卻費盡心思想要離開他,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對自己這麼厭惡?
葉井安開始胡思亂想,之後將空杯放在桌上,環視了一下偌大的玻璃屋,突然覺得莫名的不安,接著就走上樓,試探地叫了一聲︰「田寶貝?」
他在三樓晃了一圈,心底的不安不斷地擴大,然後又喊了一句,聲音由不確定變成了不安,音量拔高︰「田寶貝,你在不在?」
每個房間看了一遍後他來到四樓,聲音越來越大︰「喂,田寶貝!」
葉井安的表情變了,他在玻璃屋里來回飛奔,每沖進一個房間就不斷地大喊︰「田寶貝、田寶貝,你在哪?」
恐慌感從心底不斷鑽出來,每開一個房間的門,他的心就冷了一分,最終在找完最後一個房間的時候,葉井安終于兩腿發軟地跌倒在地,他覺得兩眼發黑,手有些不自覺地發抖。
在地上坐了一會後,葉井安又站起來,狠狠地對著牆壁敲了一拳,收攏了拳頭後,他聚集力量,對著牆壁又是狠狠的一拳,再次落下後就在白牆上留下了一個血印子。
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她主動提出了孕育計畫,在兩人關系微妙的時候又提出要跟九叔公說離婚的事,好啊,離婚,他沒意見也同意了,那麼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她為什麼好端端的鬧消失?
等等……葉井安目光一閃,臉色又變了變,誰說田寶貝離開了?現在才下午四點鐘,說不定她只是出去散步了呢,這個念頭令葉井安冷靜了下來,接著就覺得自己蠢透了。
他好端端地發什麼瘋。真可笑,接著葉井安就看了看自己鮮血淋灕的拳頭,說︰「挖靠,真痛。」
葉井安決定等一等,說不定晚上她就來了,他包扎了自己的手,接著就坐在起居室等,等到半夜十二點,他又告訴自己,說不定田寶貝在和自己嘔氣,回娘家去住了,而且他也看過了,她的衣服和東西都還在家里,應該不是什麼離家出走。
抱著這種念頭,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葉井安終于坐不住了,他媽的,田寶貝真的是離家出走了!
于是房間旁的雪白牆壁上又多了一個血淋淋的拳頭印,他的手真是痛死了。
田寶貝並沒有打算離家出走,或許起初是有這個念頭,但還沒來得及實施,因為她的行李都還沒打包。
她那天只是一時難過,跑去九叔公家里打算求他讓自己和葉井安離婚。
田寶貝在九叔公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之後,那個原本紅光滿面的白胡子小老頭,臉色瞬間就變成了醬紫色。
不過為了不驚嚇到孕婦,九叔公很快就壓抑下自己的怒氣,有神的眼楮動了動,接著醬紫的臉色恢復了正常,他琢磨一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穩穩地又坐了回去。
田寶貝並沒有發覺九叔公的變化,她只是一直嚶嚶的哭,只覺得心頭委屈至極,一旦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就說得沒完沒了,忍不住把自己的痴情、自己的等待和自己實行孕育計畫的根本原因都說了出來。
她真的覺得好難過,為什麼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學長就是不喜歡她?她到底是哪里不夠好?田寶貝越想越委屈,哭得小臉都腫了起來,到後來連自己在說什麼都已經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