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自己到底在這里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現在馬上要做的,應該是確定他到底還有沒有呼吸啊!白皙的小手微顫地探至他的鼻端,感覺到那噴灑在她皮膚上幾不可感的氣息。
呼,一顆心總算暫時落了下來。
沒死,他還有呼吸,不過,如果現在不趕緊將他救回去,只怕他離死亡也沒有多遠了,手指下冰涼的膚觸告訴她,他肯定已經在這濕涼的草地上和湖里躺了很久,就算不會傷重而亡,恐怕也會失溫致死。
事情緊急,不容她多加考慮,她從內裙上撕下干淨的裙擺,將他胸口的傷口簡單地包扎一下,再用帕子將他頭部的傷口也勉強包好;然後吃力地扶起他沉重的身體,那巨大的壓力差點讓她站不住腳,重喘著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穩住身子,顧不得放在一旁的竹籃,她攙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幸好,她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從小生活清苦,辛勤工作,讓她擁有比較好的體力,雖然外表看來柔弱文雅,但還是有幾分氣力的。
即便這里離她居住的地方不算近,她還是咬牙將她扶了回家,一路走來,已經是氣喘吁吁且渾身汗濕,將他扶躺在自己墊著柔軟棉毯的大床之上後,她的腿差點軟得直接癱在地上;努力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恢復些氣力,坐起身,小心地將他的頭往一旁側去,免得壓到那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
為他蓋好被子之後,她連忙跑到屋外的廚房,將一直暖在灶上的熱水端進來,打算為他清理傷口,不過,他傷得那麼重,到底能不能救活,還真是未知的事情呢,唉……
洗干淨傷口,敷上止血消腫的草藥,再用干淨的布條替他將頭顱包扎好。
雖然羞澀難當,但他一身的刮傷和胸口的傷口若再不處理怕是會更嚴重,只好咬牙為他除下衣裳,將他身上所有的傷處一一處理妥當;全處理完之後,才知道他當胸的那個傷可怕到什麼地步,又深又寬,而他居然還活著,真是……
靈巧的小手忙碌了差不多一整個時辰才弄好,用棉帕將自己不知是緊張還是害羞流出來的汗珠兒擦掉,她長長地吁了口氣;該做的,她都做了,這些草藥與包扎之類的知識,都是她以前跟山里的獵戶學來的,而藥草則是她從山里采來的,對止血有奇效,至于他可不可以活下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你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嗎?」握住他那寬大的手掌,輕輕地說道,望著那陷入昏迷的臉龐,即便是不省人事,但那天生的貴氣與俊美,怎麼都遮不住。
唉,世事真是難料,想當初與他相遇時,他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又風流倜儻,她當時以為她與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再也難有交集,誰想今天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他們再次相遇了,而他,竟然還生死未卜。
命運有時候,真是會捉弄人啊。
「顏丫頭、顏丫頭?」慈祥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啊,是全伯,糟糕,她將他給忘到腦後了,連早餐都沒有幫他做;看看天色,更慘,都到晌午了,真是要不得,竟然就這樣發呆,連全伯回家了都不知道。
羞紅著臉,放下了自己握住他的手,為自己這般大膽而感到心虛,望了望他依然昏迷的俊容,她起身出去應門。
第1章(2)
看見她縴細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全伯年邁的臉龐上有著放心的神色,「啊,顏丫頭,原來你在家,今兒一早就不見你的人影,讓我好生擔心呢。」
「對不住,全伯,讓您擔心了。」柔笑著為他打開籬笆圍成的小門,迎著他進來。
「說什麼對不起,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啦。」性格豪爽的張東全望著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姑娘,臉上有著欣慰,走進院里再跨入屋內,卻被那躺在床上的男人給嚇得立刻變了臉色。
「顏丫頭,這……這是怎麼回事?」天哪,是不是他老了,所以老眼昏花了?竟然看到顏丫頭的床上躺了個男人。
「全伯,他是我今兒一早在雲霧山上救回來的人。」知道自己如果收留一個大男人在家里,是怎麼也瞞不過關心她的全伯,所以顏水柔直接將今天的事情一一解釋清楚。
听完她的話後,全伯深深地嘆了口氣,「唉,丫頭,我知道你天生心腸好,樂于助人,但是這個人來歷不明,而且還身受重傷,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你留他在這里,很危險的。」不論是救活還是救不活,都是個大麻煩,再看看他的穿著和所受的傷,這事情恐怕簡單不了。
「我明白。」低下頭來,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此舉太過冒險?可是,她真的不能就那樣丟下他不管啊。
「那你還……」
「如果我沒有看到,那就沒辦法;可是我遇上了,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水眸認真地望向全伯,「我相信全伯踫上這種事情,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真是該死的,太了解他!
張東全愣住說不出話來,沉默半晌,「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先去報告村長?」這事可大可小,還是說一下比較好吧?
「先別說。」她心急地說道︰「我們還搞不清楚他的事情,如果貿然報告村長,說不定會給他帶來危險。」
他那般尊貴的身分,竟然會受這麼重的傷躺在山下,其中肯定別有內情,在他沒有醒來之前,她可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
「好啦,全伯。」顏水柔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有您住在我旁邊,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拜托啦。」
「欸,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全伯無奈地看著那個一臉撒嬌的女娃兒,心軟了,「那把他抬到我家吧,畢竟你一個女兒家,跟一個男人單獨相處就是不妥。」
「全伯,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您瞧瞧他現在的樣子,可以再移動嗎?」
張東全打量了下,自然是瞧見了男人頭上胸口的重傷,還真是不能再動了,不然活命的機會就更微,「那如果他稍微好些,就讓他住到我家去。」
「謝謝全伯。」她甜甜地一笑。
「可惜村里唯一的那個孫大夫出去行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唉,這小子救不救得活都不知道……」
「全伯,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有交給老天爺。」她一定會仔細地照料他,希望他吉人天相。
「你萬事都要小心,一有什麼事情,記得要告訴我。」
「我就知道全伯最好了。」她開心地笑著,「我去做飯,嗯,就做您最愛的山藥炖排骨吧。」竹筍和鮮菇都已經沒有了,干脆就做別的吧,順便再煮點肉骨粥,等他醒來可以吃一些。
「精丫頭。」拿她沒轍地嘆氣,這個小泵娘,心地善良,對長輩又好,從小就特別得他疼愛,讓他想不讓步都難。
痛,好痛!腦里好像有一把無比鋒利的刀子在一下又一下地刮著,連肉帶骨都刺痛難當。
全身上下一會兒如同泡在布滿冰塊的水里奇冷無比,一會又像被烈火焚燒一樣灼熱難當,他申吟並輾轉著,想要從中解月兌,可是好難好難,他拼命地掙扎也逃不開,稍稍一動,胸口就傳來鑽心地疼,這樣的疼,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好難受又好辛苦。
忽然,一雙小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額頭,為他帶來一絲清涼,神奇地撫慰了他的痛苦。
是誰在撫模他?好柔好軟的手,給他帶來了安撫,他緊皺的濃眉慢慢地舒展開來,一切似乎變得舒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