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緩緩的溢出眼角,滑落她的臉頰。
他因為突如其來的淚水,停下一切動作。
長久以來,他不曾見過她流淚的模樣,令他差點以為她不懂得怎麼哭。
他的指月復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輕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別哭,是我不好。」
被他這麼一說,淚水更是止不住,她不是愛哭的人,但這般溫柔的他是她不曾見過的,連決心要離開的意圖也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而崩塌了一角。
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他軟聲安慰,大手緩緩的撫拍她的背。
一會兒,見她停止哭泣,他的兩手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吻上她。
他的吻很輕、很柔,像棉絮一般將她的心包裹著,不讓它受傷害。
她又有哭泣的沖動了,那些溫柔耳語,那種親昵呵護,從來沒有按觸過……應該開心的,他的甜言蜜語沒有附帶條件,像夢一般的情境終于實現了,為什麼她會覺得如此不安?
仿佛要擺月兌襲上心頭的不安感,她熱切的回應他的吻,與他的舌頭一同嬉戲,在唇舌交纏之中感受到他的熱力,每一下的踫觸都好像要將她融化。
兩人沒有理會車子停在什麼地方,反而瘋狂的吸取對方的氣息,亟欲將對方揉進自己的體內,再也不分離……
車廂中充斥著此起彼落的喘息,為猶有寒意的初春帶來火熱。
不曾在他的懷中醒過來,蔣思凡忽然覺得幸福原來如此簡單。
她轉頭,看著他,想不到他的睡顏如此吸引人,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挺直的鼻子、厚薄適中的唇……吻了這麼多次,她頭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
他的胸膛很溫暖、很寬厚,無論有什麼事,都可以一力扛下,可以為她遼風擋雨;他的臂膀強而有力,能夠好好的保護她……只有這麼一刻,他是屬于她的。
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不哭是因為知道眼淚要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在他的跟前,淚水並不會有價值。笑也好,哭也好,他都不會關心,因為她不重要,這將會是不變的定理。
只是,他為何選擇這時給予她溫柔?得到過以後,有誰願意放手?心痛,因為清楚這是最後一次。
如果要責怪他的任意妄為,想她也是罪魁禍苜之一,從未抗拒他的要求,豈有說不是的資格?垂下眼臉,她更加感到難過。
「看夠了?」任由她盯著自己,季仲凱忽地開口。
「沒有。」不意外他已醒來,她淡淡的說。讓她放任一次吧!
「那繼續看下去吧!」他收緊雙臂,將她圈在懷抱中。
她身上有股迷人的香氣,非任何一種香水能夠比擬的,同時令他沒來由的感到放松,胸口出現以往不曾有過的感覺,仿佛他稍微松手的話,她便會消失不見。
自從她不在身邊以後,這種感覺便如影隨形的壓在心頭,他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是怎麼說的,卻十分在意她與方旋之間的點滴,想問,又拉不下臉。他搞不清自己何以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不過是小事一樁,並不需要記在心頭。
她胸口的痛楚因為他的話而加劇,能繼續下去?恐怕是他沒睡醒,才會展現罕有的柔情,要是她將之視作理所當然,未免太蠢了。
看著突然放大的俊臉,蔣思凡失聲笑著,「你的樣子……好怪……」心底的陰霾因為他的舉動而消弭。
「哪兒怪了?」他佯裝生氣的瞪著她,益發湊近她。
他的舉動更是逗笑了她,「統統都怪。」見慣了他平靜無波的面容,頭一次知道他可以做出這種古靈精怪的表情,以為自己夠了解他,原來仍可以發掘他的新面貌。
他的臉已經貼上她的,新生的胡碴摩挲著她白女敕的臉頰,薄唇不時輕觸漸漸泛紅的臉。
這種刺刺的觸感令她不禁臉紅,兩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推拒著。「嗯……我還要上班……唔……」
唇舌的交纏迸發出陣陣火花,大手開始上下游移,引得她不斷嬌喘。
「唔……」火焰再度燃起,她的身體自有意識的靠向他。「嗯……」
良久,季仲凱才放開她,滿意的看著臉如紅霞的她,「思凡,結束後回來我身邊,好嗎?」他嘆口氣。
從來沒想過取得合作之後的去留問題,一開始他對她回頭抱持絕對的自信,此刻他知道要是不說出口的話,她有可能從此一去不返。
他沒時間想清楚挽留她的理由,是舍不得,還是不想見到她待在方旋身邊?
對他而言,蔣思凡到底是什麼?說是下屬嘛,她的確是他的助理,可是也與他上床︰說是情人嘛,情人間的喁喁細語不曾出現過。
他可以信誓旦旦的對尹庭弈說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卻在看到方旋對她倍加呵護時感到不安。
她到底是什麼?
相信這問題在她心中乜出現過很多次,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因此他放心的對她撒手不管,從來不理會她的真心,就算她從來沒有說明愛意,她仍是掩不住眼中的情愛。
他不是個好男人,這點他比誰都清楚,愛上他注定辛苦。
既不是別人眼中溫柔體貼的好人,也不是別人眼中斯文有禮的君子,他不過是善于作戲而已,端著無害的表情,滿肚子壞水,只想付出最少,得到最多。
唯獨沒有在她的面前偽裝過。
整天溫柔的笑著太難過了,他總得找個可以放松的地方,總得讓某些人知道他的真性情,總得找個人分擔一下。
她沒有因為知道他的真面目而遠離,反而一再包容他的任性,一個人扛下所有的冷言惡語,有時他會想,她到底可以忍耐多久?她的底線又有多低?那些風言風語傳至他的耳內時,早已被加油添醋,難得她仍是文風不動,仿佛什麼也不值得關心。
她臉上曾有的暖暖笑意,最終也敵不過流言蜚語,漸漸的消失無蹤。
這是他一手造成的,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她重新露出和煦的笑容?
听到他的話,蔣思凡先是一愕,然後狂喜充斥于心間,臉埋在他的胸懷,不住的點頭。昨夜的宣示瞬間支離破碎,被不信任劃破的傷口迅速愈合,剩下滿心歡喜。
日子在彈指之間便過去,因為季仲凱的要求,本來難受的處境,蔣思凡覺得變得容易過了。
噙著微笑,她細心的整理著文件,並沒有忘記本來的目的,隨著日子的逼近,可以接觸的機密文件越來越多,幾乎能肯定是季氏與建儀控股之爭,問題是,至今仍未知悉建儀的提案。
另外,季仲凱說會弄明白的事,又是怎麼一回事?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奇怪沒有來電顯示,可是她還是接听了,「喂?」
「思凡,是我。」
听到季仲凱的聲音,她松了一口氣,「咦?怎麼不用你的手機?」他的電話號碼也是她的專屬。
「手機沒電。之前你給我的文件是假的,我另外得到一份協議書,所以懷疑方旋知道你的身份,故意發布不實的資料,怕被發現後他會對你不利,態度才會轉差。」其他管道?
「為什麼沒听你說過,始終不相信我?」難怪他那天的神情如此古怪。
「怎麼會?只是方旋很狡猾,相信他也安插了不少眼線,才會特地那樣對你,既然連你也誤會了,他一定會深信不疑。」他輕松的擋住她的問題。「前陣子惹你傷心,對不起。」
他跟她道歉?雖然感到莞爾,但也甜在心顫,換個角度,她不是單純的工具。
「沒關系,方旋不好應付,你要小心點,有什麼需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