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第五天,夏侯冰情的燒開始退下來。大家總算放下了心。太醫們也不用再為自己的腦袋擔憂了。
當她睜開雙眼時,身邊的人都被凍得全身發冷,那是怎樣的眼神?好像她身體里面所有的熱情都在這五天的高燒中燃盡了,如今眼中只剩下冷如冰塊的寒潭。
從她醒來的那天開始,她就是最合作的病人,喝藥從來都不拒絕,一口飲近,可是也是從她醒來那天開始,她就沒說過一句話。
這種情況,教人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修養了半個月,夏侯冰情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可是她卻不見了……
留了一張想出去散心的紙條,她就走了。連綠袖都沒帶著。
這下,整個皇宮都亂了套了。
夏侯烈焰是真正的暴跳如雷,當然摔碎了自己最鐘愛的那個瑩如美玉、燦若明霞的釉彩青花瓷杯。
他冷笑著,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裴超然。
他一言不發,知道夏侯冰情不見的消息後,他一直都是這種表情。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為什麼皇妹會不見了?」夏侯烈焰吼道。
「我不知道。」他終于說話了。
一句話直直地捅在夏侯烈焰的心里燃燒的怒火上,「你不知道?你只能給我這句話是不是?如果不是因為你傷害了她,她會不見?」
「我不知道。」還是那句話。
「別以為我們是好兄弟,我就不會對你怎樣!」
「皇上有空在這里問我,不如花時間去找更快!」裴超然咬牙說完轉身就走。
啊?他,有沒有看錯?夏侯烈焰楞楞地看著裴超然已經消失的地方,突然記起自己還在發火。認識裴超然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快地走路。他印象中的裴超然從來都是不動如山,冷漠如冰的,那抹惱羞之色,是他眼花吧?難得自己這麼年輕就老了?不會吧?
第10章(1)
城郊皇家別院
她,竟然就躲在這個最想不到也是最理所當然的地方。裴超然站在大門口,無數次地深呼吸,想要穩住體內排山倒海的怒氣,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惱怒過!
開門的宮女亮出夏侯烈焰的御用金牌,讓他可以如入無人之境地在別院里找尋她的身影。一炷香後,他發現,已經失去一貫冷靜的他,這樣亂無章法的找,根本就無法找到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他開口詢問經過的太監。
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直接朝目的地走去。
朱謹瑜經過多日來向夏侯如歌探問,終于知道夏侯冰情的下落。其實全靠別院的太監不怕死地來稟報,不然他們哪會這麼快就得知夏侯冰情的下落?這半個月來小鮑主的臉色每天都讓人感覺更擔心,要是她真的有個什麼萬一,他們別院的奴才可就真的回蘇州賣鴨蛋了。千思萬想後,他們決定還是來向皇上稟報。
馬不停蹄地趕到別院,朱謹瑜心疼地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蛋,嘆了口氣,「你瘦了好多。」
夏侯冰情只是望著窗外那皚皚白梅,並不言語,好像對于他的出現並沒有很意外。她覺得現在不管看到誰來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別。本來,她早就料到,她住在別院的消息是瞞不住人的,她只是不想再呆在皇宮里,在那里,她都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要窒息了。
不答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怒放的梅花,好像梅花真的很吸引她似的,最近這似乎已經成為她的習慣。有時候在窗邊一站就會是一整體,好奇怪,竟然都不覺得累。
「為了他,值得嗎?」話,終于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了。他從來沒想到,原來她不是冷淡,原來她的愛是都給了另一個男人。
雖然她還是看著窗外,但他還是看到她肩膀僵硬了。
「愛人是痛苦的,被愛不是比較幸福嗎?」他繼續說道,嘴角掛著苦澀的笑容。「所以,你給我機會,讓我來愛你吧。」
她搖著頭︰「不行!」
「你只要在霞藹國一天,你永遠也擺月兌不了他的。」他走進她。「難得你能躲在別院一輩子,你能永遠都不見到他?」
她的縴指緊緊地嵌入烏木制成的窗欞之中,她不知道,她真的真的不知道。
「嫁給我,我帶你回流光國,你可以遠離他,也遠離痛苦。」他輕輕說道,知道自己現在很卑鄙,趁她最脆弱的時候來動搖她。但是他沒有辦法,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好像有一道冰牆,他從來都沒有機會接近過她。現在,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她終于轉過身來看著他,臉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但是卻是痛苦的表情。「這,可能嗎?」
「當然有可能。只有你跟我回國。我不會逼你馬上接受我,但是,請你給我機會,讓我照顧你,我保證,我不會讓你再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我永遠不會愛上你的。」
「我知道。但是,你留在這里,一輩子都會痛苦。」
「離開,真的不會痛苦了嗎?」
「至少你不用面對他。」
「我……不知道……」夏侯冰情茫然了。
「嫁給我,我帶你遠離他!」朱謹瑜深情地看著他,眼里有著祈求,也有著深深的心痛,心痛她的痴,她的傻!
她看著他,從來沒有如此仔細看著他,很久很久。原來,他在某方面跟她真的一樣,一樣那麼可憐,一一樣得不到自己心里想要的。
他走進幾步,第一次伸手去握住她的肩膀。
她,並沒有拒絕。
再將她攬入懷中,她還是沒有拒絕。好像沉入自己的感覺中,無法感應到外面的事情。
「我們可以很幸福的生活,我會好好愛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相信我。」他低低說道。
「那也請你相信我,如果你再不放開她,你的手都這輩子都不能再用了!」危險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是他!他來了!夏侯冰情全身猛然一僵,她覺得自己都不能動彈了,只能任由朱謹瑜摟著無法反應。
朱謹瑜並沒有受到威脅,他定定地摟著冰情,看著他的情敵,「你沒有資格這麼對我說話!」
「沒資格?哼!」裴超然忽然走上前,用力拉開他的摟住冰情的右手,輕輕一轉,只听見喀地一聲,朱謹瑜的右手已經被他擰得月兌臼。
「啊!」他痛呼一聲,終于放開了摟住夏侯冰情的手。
裴超然是個醫者,最熟悉人身上的骨骼和經絡,他非常清楚只有握住哪里怎麼扭就能輕輕松松地讓人受傷。這一下是教訓姓朱的,別人的女人最好不要隨便踫!
「你……」朱謹瑜痛得直冒冷汗,這個家伙,竟然完全不講江湖道義,突然動手,讓他一點防備都沒有。
「下一次,你不會這麼幸運了!」這次,只是給他一點教訓。
「你干什麼?」夏侯冰情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見裴超然動手教訓朱謹瑜既吃驚又憤怒,「你憑什麼這麼做?」
她走到朱謹瑜的身邊,看著他痛苦的神色,「要緊嗎?」
「我……我沒關系!」這個裴超然真的很壞呢!讓他月兌臼也算了,不知道按了他哪個穴道,竟然讓痛楚加倍,現在他連說話都快說不出來了。習醫的果然都是狠角色!
裴超然危險地咪咪了利眸,她竟然敢當著他的面關心另外的男人。看來剛剛那下太輕了!「冰兒,跟我回去!」
她抬頭看著他,簡單地說︰「我不走!」
他看著她倔強的眼神,忽然覺得生氣的她特別地美麗,也很新奇。「你已經讓我很憤怒了!」
「我為什麼要管你憤不憤怒?你是我的誰?」她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