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猜對了,是不是就能活下來?可惜這個想法過于樂觀了。眼前這個男人,並非正人君子,他只是個殺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手,跟一個殺手談判,無異與虎謀皮。
「這樣吧,你好不容易猜對了,大爺我就給你個逃命的機會算是獎勵。」男人嘿嘿一笑,「我數到十,在這十聲之內,我不殺你,你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如何?」
「十?」梁王暗喜,這十聲足夠有時間讓他逃出房間,出了房間就有人保護自己了。「好,你說話要算數!」
「老子讓你逃你就逃,廢話什麼?就算老子說話不算數,你又能怎樣?」男人不屑地教訓著在後蜀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梁王殿下,那暴燥脾氣和狂妄的性子簡直比眼前這位堂堂的王爺還大,說翻臉就翻臉。
「是、是,一切听大爺的。」梁王很識時務。
「一、二……三……」男人開始數數。
梁王拔腿就跑,只恨爹娘將自己的兩條腿生得不夠長。
「四……五……」男人繼續數著。
他媽的!這臥室怎麼這樣大?擺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擺設,跑了半天還沒能到門口!梁王咒罵連連,抱頭鼠竄。
他先是踫到了黃花梨龍首衣架,一側身,又被藤心扶手椅絆了個踉蹌。
「六……七、八……」男人的視線壓根沒瞧那倉皇出逃的梁王,銳利到不近人情的眼直勾勾地仔細瞧著躲在一邊,垂著小臉的女孩兒……嘿,她有張好美的小臉,漂亮得簡直不像是個真人。
「九、十……」
那廂,焦頭爛額的梁王又不幸地撞到門邊的黑漆鈿龍戲珠紋香幾,疼得慘叫一聲,這一叫才發現自己還有力氣大喊,當下使出吃女乃的命拼命大叫︰「來人啊……有刺客……」
這聲尖叫在夜靜更深的夜里乍響起,穿透雲霄,整個王府驟然間像炸了馬蜂窩,訓練有素的家丁護院們立即手執火把、兵器,如潮水般里迅速朝這里涌來。
「好了,數完了。」男人也不急,慢騰騰地說完,話音剛落,身形已如鬼魅,動作出奇得快,瞬間就來到梁王身後。
「饒……饒命……」因為恐懼,梁王尿了褲子。
「你速度太慢了。」男人凜冽的聲音陳述著一個事實,手起刀落,梁王再也出不了聲了。
「王爺、王爺!」屋外,王府護衛在撞門。
當門打開的剎那間,眾人看到在後蜀國中不可一世的梁王殿下睜大一雙驚恐萬狀的眼楮,仰面倒在地上,已然一命嗚呼。
一抹黑影,矯健得像是草原上的獵豹,懷中抱著一團什麼東西,正從窗口高高躍下,悄然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中。
幾乎沒有人有閑心察覺,屋里那個被梁王從東川城俘來的小女娃,也從那一天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第2章(1)
蕭殘夜,綽號「夜梟」,金風細雨樓的頭號殺手。
他十五歲時在江湖上出道,很快名聲大震,因為再沒有人比他更不要命、更嗜血。短短十年時間里,已從無名小卒一躍成為殺手界中身價最高的第一人。
他使刀,浴火如洗的「赤焰刀」,據說此刀一出,無人不驚艷。
刀鋒是透明的,刀身緋紅,像透明的玻璃瓖裹著緋紅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出一片火紅。
每當這把刀殺人的時候,會有一種空靈夢幻般的聲音響起,彷佛在吟唱著葬曲。
這種空靈和夢幻,蕭殘夜以為只有自己的刀才有,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會在一個小女娃身上也看到了。
那個漂亮的小女娃,沉浸于自己的世間里,對外面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當他瞧著她時,她沒看他,臉上的表情和第一眼時如出一轍,沒有絲毫改變;他伸出大手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視線望向自己。
瞧!多美的一雙眸子,黑水晶一般,可惜空洞無神,里面並沒有盛著靈魂。
他試著跟她講話︰「喂!我叫蕭殘夜,你叫什麼?」
她不語。
他又說︰「你家人都死了,我幫你報了仇,那個混蛋已經見閻王爺了,以後不會再來害你了,別害怕。」
她仍不語,看他的時候,那神情就像看一個陌生的天外來客,沒有一絲波動。
他不敢吼她,更不敢嚇唬她,怕把她真的給嚇死了。
他曾經有過這樣的紀錄,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一個膽小如鼠的采花大盜給活活嚇死了。
一個采花的,膽子這樣小也敢出來混江湖?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還不如早死早投胎!
蕭殘夜根本不覺得絲毫愧疚,只覺得不可思議。
可面對月青綾時,他頭一回束手無策了。
他曾經夜入吳越國皇宮,輕而易舉地取下絕世昏君的頭顱;也曾在西域和「摩天教」教徒苦戰七天七夜,直到將摩天教主打得丟盔棄甲才收手;更別提他孤身一人就把「千湖群島」里的七大門派給滅了……
這些都沒能難倒他。可眼前這個小丫頭,真正將他給難住了。
說實話,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順手牽羊地把她從梁王府偷出來。是因為見她孤苦無依一時善心大發?還是因為她有著一張驚人美貌的小臉蛋?或者是自己太久沒有女人?
狽屁!他低聲咒罵一聲。
他蕭殘夜從不知道什麼叫同情和憐憫,他的人生字典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溫情脈脈的詞語。這種因同情引發的行為絕對不是他干的事情,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她再美,也不過是個小女女圭女圭,要胸沒胸,要沒,看樣子只怕連初潮都還沒來過。這樣的幼齒,他才沒什麼興趣。
唔,也許,是太久沒到窯子里找女人?
他這樣一想,馬上就決定行動。
「走,跟老子去快活一下。」蕭殘夜不假思索地給月青綾罩上一件披風,再一把抓到懷中攬住,接著飛身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
紅袖招,中州最大的妓院。
自打蕭殘夜在大門口一露面,正招呼客人的老鴇就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這個男人,一身線條分明的肌肉,一張冷酷剛毅的臉。高大勇猛,長相也不賴,但一道左頰上一道破相傷痕以及滿身的殺氣,活像閻王爺身邊的無常鬼,一看就叫人膽顫心驚,只想退避三舍。
「哎呀,這位公子,您想找哪位姑娘?可有相好的……」進門都是客,老鴇沒辦法不迎接。
「隨便。」蕭殘夜言簡意賅,一手抱著因罩著披風而看不清相貌的月青綾,另一只大手一揚,丟了塊金元寶給老鴇。
「喲,多謝大爺。」有錢的都是大爺,何況是出手如此大方的大爺?老鴇當下眼楮一亮,面前那張閻王似的酷臉也剎那間變得順眼起來,眉開眼笑地叫著︰「春花秋月,快來招呼這位大爺呀!」
「是!」春花秋月眼捷手快,趕緊撲過來爭搶這位出手闊綽的凱子大爺。
「大爺,我叫春花。」春花嬌滴滴地自我介紹。
「大爺,我是秋月。」秋月也不甘示弱。
「大爺,樓上已經備好了酒水,春花扶您先上樓休息一下。」
「大爺,您想听小曲還是評書?秋月我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大爺……」
「大爺……」
「媽的!吵死了,都給老子滾!」蕭殘夜一皺眉,大吼道︰「就沒有個不聒噪的?」這一聲功力十足的獅子吼,使紅袖招內整安靜下來……唱曲的不唱了,打情的不打了,罵俏的也不罵了。
一幫子正尋歡作樂的嫖客妓女們一個個全瞪著眼,驚奇地看著老子天下第一惡的蕭大爺,卻沒有一個有膽量敢上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