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先生,我是儀君。」她向門內輕喊了聲︰「你起床了嗎?」
餅了許久,眼前文風不動的房門還是沒有響應,讓她忍不住好奇把耳朵貼在門板上,這才發現門內安靜得連一絲動靜也沒有!
正當她深感疑惑當頭,一張紅潤的異國臉龐,赫然近距離地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旅館內負責清潔打掃的員工,年約四、五十歲,是個金發碧眼的法國中年婦女。
熬人先是對她釋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爾後在她的面前,用一串備份鑰匙打開了展名揚的房間,並且開始收拾打掃的清潔工作。
「咦,這、這是?」看著房內杳無人跡的一切,梁儀君感到有些愕然,連忙用著她惡補過的幾句破破法文,向眼前忙碌的婦人交談。
「對不起,女士。」她一邊問、一邊努力的比手劃腳︰「請問……住在這房里的人,離開了……checkout……走了嗎?」最後,她連中文也搬上來了。
熬人大概了解了她的疑問,微笑的點點頭,也對她比了個離開的手勢,回道︰「Oui,lemonsieuraverifier.」
「啥?味……什麼……夏樂威?」天啊,這法文听起來怎麼老像是在嘴里含了一顆鹵蛋似的?
不過看樣子,他確實應該已經退房了。
昨晚他們一同回到旅館後,她依稀听他提了一句,說是今天一早他會暫時離開旅館,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一並退了房?
與婦人道謝之後,梁儀君默默轉身下樓,決定展開自己在法國獨自旅行的第一天。
可就在她走向旅館大門時,一身帥氣休閑裝扮的他,恰巧開門而入……
「嗨,早安!」他極滿意地看著她一身精心挑選的洋裝,贊美道︰「太好了,鵝黃色很適合你,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見他一副輕松自若的口吻,讓她恍惚間有某種錯覺,倆人原本就約定好什麼似的?
「今天我租借了一部車。」他突地宣布道︰「我一位法國朋友邀請我們今晚到他的酒莊參觀,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
乍見他出現,她雙眸已綻出光芒,在听見他又特意為倆人所安排的節目後,更是一掃幾分鐘前的失落感,頓時恢復滿滿的朝氣。
「原來你今天一早是租車去了?」她恍然大悟。
「是啊,我想租車旅游會比較方便一點,怎麼了嗎?」他略偏著頭,兩片過份性感的唇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弧。
今天他穿了一件米色長褲,配上同款色調但較深的襯衫外套,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性感鎖骨,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剛從時裝雜志上走下來的模特兒,充滿男性魅力。
「听說,今早你已經退了房?」為了消弭心中的緊張感,她表現出一切自然的模樣,故若一問︰「你不住這兒了嗎?」
「因受友人之邀,接下來這幾天,我會借宿在友人的莊園里。」他解釋。
「噢……」驀然,她聲音低了下去。
他溫暖的黑眸恣意撫過她瞬間變得抑郁的臉龐,忍不住捉狹一問︰「為什麼那種表情,你這樣是舍不得我嗎?」
「也、也不是啦!」她猛揮著手,連忙否認︰「我……我只是……」只是有一點點不習慣。
當然,這一句話,她是打死也沒有勇氣在他面前說出來的!
為了不讓她感到更加尷尬,他決定小小放她一馬,提議道︰「如果你願意,何不與我同往?我保證,那兒遠比住在旅館里還要有趣百倍!」
聞言,她雙眸一亮!
「我可以嗎?」
他聳聳肩,笑道︰「有何不可?」
法國是個四季分明的國家,春夏秋冬的景致都各有特色,唯一與台灣不同的是,法國沒有梅雨季節,因此空氣比較干爽,沒有陽光時也略有些寒意,但一切仍稱得上舒適。
這時,車窗外的陽光彷佛陰暗了一些,她覷了個空,偷偷將目光瞄向駕駛座上的他。
他有著一頭濃密的頭發,下巴至頸部的曲線清爽干淨,為了容納他一雙長腿,他的座椅被向後推到極限,而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而幾近完美,上頭還配戴了一枚瓖有藍寶石的白金戒子,在他右手的無名指上閃閃發亮。
那是一枚婚戒嗎?
才這麼想著,她頓然感到車窗外的烏雲又濃重了一些……
倏地,一抹五味雜陳、難以言喻的心緒,悄悄在她心中蘊釀,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覺得自己就好像坐在急驟下降的電梯一樣,前一秒原本還雀躍的心情,瞬間有種降至谷底的感覺。
而他似乎也察覺到車內氛圍的改變,很快瞥了她一眼!
「你沒事吧?」剛剛一路上,還听見她不停向他詢問各式各樣的問題,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她突然又安靜了下來?
「沒事。」她努力恢復平衡,並隨意找了個話題,打破倆人之間短暫的沉寂︰「听說法國人的民族性很強,平日是不太開口說外國語言的,尤其是英文,這是真的嗎?」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心想要知道這個旅游知識,她只覺得自己現在滿腦子的思緒就像棉團一樣,整個思考邏輯還盤旋在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戒子的來歷。
就在她陷入一片自我思維中,耳邊又響起他那慣有的磁柔嗓音--
「其實在歐洲許多地區,英語未必是流通暢行的語言,尤其在東歐一帶更甚。」他就像個盡職的向導員,一一為她解惑︰「而法國人自信法蘭克民族是一個光榮的民族,因此法國人根本沒有興趣去好好鑽研英語。」
「也就是說,去法國旅行卻不通法語,是一件挺傷腦筋的事兒?」這讓她想起了今早與旅館人員的雞同鴨講。
「不怕。」他微笑看著她︰「我恰巧會一點法文,你跟著我是不會吃虧的!」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法語能力好得嚇人!
第6章(2)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們一路驅車來到他位于法國友人經營的莊園,她先是看見他用著一連串流利的法語主動上前與酒莊主人打招呼,接著只見倆人講不到三句,那蓄著一副濃密落腮胡,挺著圓滾啤酒肚的酒莊主人,立刻就給了他一個熱情擁抱,看似十分熟稔的模樣!
後來,她又看見展名揚轉過臉來,將一對溫柔的目光調向她,並微笑的在友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她便看見酒莊主人忽然上前,也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並親吻了一下她兩側的臉頰,對她說了一長串的法語。
她听不懂那些異國語言,但那愉悅而溫柔的聲調,听起來像是對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所獻上的深深祝福。
最後,被展名揚稱為維克多的酒莊主人,轉身又對他們說了幾句話,並向他們招手示意,要他們隨他一同進入酒莊里。
「來吧!」展名揚轉過臉來,跟她招了招手,「我這一位朋友說,他也想讓他的妻子見見你。」
「見我?」這是為什麼?
看出她臉上的疑惑,他試著給她一個合理的答案。
「基于情理,就算是路過叨擾一杯茶水,禮貌上也該跟屋主人打聲招呼才是。更何況,在未來幾天里,我們還得在這一座莊園內打擾幾晚呢!」
她點點頭,同意他所說的。
「那麼,今晚我們確定要在這兒過夜了?」
「今天晚上是法國一年一度的音樂慶典,我們恰巧趕上了,維克多夫婦邀請我們一起慶祝。」
「音樂慶典?」她首次听到有這樣的節日。
「每到北半球的夏至,當一年中最長的這一天即將結束時,法國的音樂節也才剛剛拉開序幕。」他拉著她一起進入了莊園,「在法國,夏至日的音樂節已經成為法國文化藝術以及全民性的一個標志性活動,這一日全法各地民眾會紛紛涌上街頭,投身于音樂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