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種情況,我想睡也睡不著。」單辰無奈的苦笑。
舒盛與天圜國的聯合軍隊步步逼近,銳不可當,舒盛了解西鄯國的軍事弱點為何、山川形勢哪里最容易攻破,再加上西鄯軍隊人數明顯少于天圜國,這場仗打得十分辛苦,還節節敗退,國都的安全岌岌可危。
賀蘭顏也明白此刻的狀況非常糟糕,但她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繼續強撐著身子,要是還沒將天圜國軍隊趕出西鄯國土,他卻先倒下,那怎麼行呢?
賀蘭顏本還要開口勸,但單辰反倒先一步制止她。「顏兒,我已經舒服多了,夜已深沉,你也該趕緊回去休息了。」
「國主……」
「我答應你,會適時的休息,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單辰笑著安撫她。
賀蘭顏輕蹙眉頭,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只能听他的話回到國後殿去,但心里始終掛懷著他的身子,她又怎麼睡得著,也就跟著一夜難眠。
然而緊張的局勢越演越烈,天圜國軍隊再不久就要兵臨西鄯國都城,城內百姓人心惶惶,甚至出現逃難潮,就連宮里也動蕩不安,大家都隨時等著逃命去。
賀蘭顏鎮定的待在國後殿里,其實心中也是一片惶然,她已經听說了。單辰決定親自迎戰,近日就會出征,徹底和舒盛在戰場上做個了結。夢遠書城
為何情況會發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舒盛到底是怎麼了?
她很難過,但她更是擔心,就怕單辰一去不回,但她又有何立場阻止他親自守護自己的國家?
「參見國主。」
爆女們的請安聲打斷了賀蘭顏的凝思,她起身走出寢房,來到殿前迎接單辰,只見單辰身穿金色鱗紋戰甲,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的心狠狠一跳,已經明白他即將離開王宮,此次過來是要向她道別的。
賀蘭顏神色鎮定地曲膝行禮。「臣妾參見國主。」
單辰親手扶起她,臉上終于多了一抹溫柔淡笑。「顏兒,朕即將帶兵出征,往後宮內的事情,要勞你多多煩心了。」
「這是臣妾該做的事。」她也回以一抹笑,雖然她的心已經隱隱抽痛,多想任的開口叫他不要走。
但她不能這麼做,她是一國之後,就要有國後的氣度,將兒女私情擺在一旁,一切以國家大局為重。
單辰知道她內心的痛苦,在他掌心的手一直緊緊地掐著他,已然泄漏出內心最真實的感受,但他也只能強忍住不舍,假裝不知道,痛心的與她話別。
此行出征凶多吉少,他還是不得不行,他絕不允許自己向舒盛低頭,他代表著西鄯國的尊嚴,寧願死,也不可能對叛國賊屈服。
他從袖中拿出一塊玄石,交給賀蘭顏。「這東西就放在你這兒吧,由你替朕保管。」
賀蘭顏伸手接過玄石,這是一塊掌心大小的黑色圓形石塊,石塊的其中一面刻有麒麟圖騰,並且非常沉重。
她一看就知道這是國庫的鑰匙,只有這把鑰匙,才能打開國庫那扇沉重的大門。
柄庫里的巨額財富,是天圜國之所以攻打他們的最根本原因,但就算國破家亡,他們也絕不讓天圜國得逞!
他交給她的,不單純只是一把鑰匙,而是守住柄庫的重責大任。
賀蘭顏深吸一口氣,心中已有了最大的覺悟,要與鑰匙共存亡。「請國主放心吧,臣妾會好好守護這把鑰匙,等國主回來之後,再完好無缺的交還給國主。」
「很好,朕相信你肯定能夠辦到的。」單辰欣慰一笑。
出征在即,單辰只能在最後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最後一次嗅聞著她的香氣,將她的氣息深深印在腦海中。
別了,他的妻,今生今世,或許他們倆再也難以相守,一切只好寄望來生。
來生他會找到她的,無論她在天涯或海角,他都會排除萬難的追過去,與她再續前緣。
賀蘭顏同樣緊緊的抱住他,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貪求這最後一刻的溫存,也隱約明白,這恐怕是他們今生最後一次的擁抱了。
不要走、不要走!她在心中無聲的吶喊著,早已痛徹心肺,努力緊咬著下唇,不在他面前潸然淚下。
單辰終于狠下心來放開她,即刻轉身離去,免得他會舍不得離開,舍不得拋下這朵綻放在他心上的絕美花朵。
在即將踏出宮門前,單辰頓下腳步,回首對賀蘭顏揚起最後一笑。「顏兒,等朕回來,替朕彈一曲《長相守》吧。」
她強忍住淚,漾起最燦爛甜美的笑顏,柔聲答覆。「臣妾隨時等候國主……凱旋歸來。」
他不會再歸來了,他明白,她也明白,卻沒人戳破這個殘酷的事實,依舊許下了不會實現的承諾。
不要緊,今生無法實現,他們可以等來生,多久都會等下去……
前塵往事,就因為見到這破敗的國後殿,盡數一涌而上,脹痛著單征樊的腦袋,也刺痛了他的心,感到萬般淒苦。
他的顏兒到底在哪兒?此生此世,他該去哪里尋她?她是否也已經重新轉世,並且等待他去迎接她?
他茫無頭緒,又被復國大業纏身,他的掙扎痛苦,沒有人可以明白,他也無法向任何人說出口……
「你們此次前來,是要尋找傳說中的國庫鑰匙吧?」
背後冷不防又出現那名陌生女子的嗓音,單征樊馬上驚醒回神,警戒的瞪著一同從地道走上來的女子。「你怎麼會知道咱們的目的?」
「這一百多年來,陸陸續續有人來王宮廢墟尋寶,想要一圓發財夢,要不然除了國庫鑰匙之外,這座廢墟還有什麼值得人們貪求的?」女子苦苦一笑。
「所以你也想來分一杯羹?」
女子搖搖頭,看著破敗的國後殿,眸中有著說不出的惆悵。「鑰匙早已不在王宮內,所以就算你們將整座王宮都翻過來,也找不到鑰匙的。」
單征樊訝異的一愣,她的意思是,她知道鑰匙的下落?還是她故意在引誘他踏入某種陷阱里?
鑰匙已經失蹤一百多年,既然從來沒有人找到過,她又怎麼可能知道鑰匙的所在?她所說的話非常可疑。
女子將環視國後殿的眼神收回,定定的瞧向他。「我知道鑰匙藏在哪兒,你願意相信我,隨我走一趟嗎?」
她不知道他今生是什麼身份,她只認他的前世,只要他前世是單辰,就算他今生是江洋大盜,她也會把鑰匙交給他,好完當初的承諾。
「你憑什麼讓我信你?」單征樊不為所動。
「憑什麼?我也不知道……」她的眼眸突然染上一抹深沉哀傷,微啞著嗓音懇求。「就當作是我求你,好嗎?」
她必須盡快帶他去找鑰匙,只因她不知道這個身子到底還能撐多久,和他僵持得越久,對她越是不利,對他同樣也無好處。
她的確是一心要幫他,但她卻連半樣證據都拿不出手,無法證明自己絕不會陷他于危險之中。
然而就那深幽的一眼,卻在瞬間緊緊揪起單征樊的心,又悶又痛,讓他差點就不過氣來,並且訝異不解,為何她的眼神能夠影響他的心神?
他該要果斷拒絕的,但在這奇怪的一刻,他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竟違背理智的回答︰「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招,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到底在干什麼?他暗罵著自己,不敢相信自己在這緊要關頭作出如此不智的決定。
女子一听到他答應了,喜出望外,馬上轉身引路,就怕他反悔。「那地方離這兒有些距離,要請你隨我走一段路了。」
單征樊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在原地又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還是懊惱的追上她的腳步,就看看她想耍什麼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