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綾!」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水綾嚇了一跳,忙站起來,耳里殘留老師最後的語音,是要翻譯一段句子,她忙不迭拿起課本,一口氣將一段課文給翻完了。
老師望著她的臉有著無奈,「你翻得很好,但我叫的不是你,我是叫賴卉齡。」
班上同學一陣大笑,水綾一怔,這才發現自己鬧了個笑話,不好意思的模模頭,紅著臉坐下。
「對了,水綾,下課後你到導師辦公室去,你們班導師有事找你。」
「好。」
導師突然找她會有什麼事呢?說不定也是為了她父親過世的事要跟她商量吧!也好,她順便可以問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說服媽媽,要不然,看能不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她不自覺的將筆桿放進嘴里,面對著窗外,又發起呆來。
###
水綾到導師辦公室後,導師說了一些安慰的話方才進入正題。
「你未來的學費已經有人幫你付清了,所以以後你不用擔心學費的問題。」
「誰幫我付的?」水綾凝眉,想不出來交友不太廣闊的父親會從哪跑出來如此闊綽的朋友。
「是善心人士,他囑咐不用讓你知道他的名字。」
水綾才不相信會從天降下一個善心人士。
她父親被撞死的消息報紙上不見半篇報導,官司在警察局那里就被壓下來了,這樣一個攸關人命的案子,竟然如路上天天可瞧見的擦撞事故一樣的處理,要他們「私下和解」 狘br />
她死了父親,怎麼可能願意私下和解!
無奈他們只是一般市井小民,比不上人家財大氣粗、有錢有勢,又有政府官員當靠山,除了把委屈往肚里吞,把恨意藏在心底,他們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狘br />
這樣位于小角落的受害者,怎麼可能會有人跑出來資助?!
「長腿叔叔……是不是姓袁?」
她想起那個惡劣分子,袁家的小兒子,他在父親的葬禮上親身送過來一張支票,支票數目高達八位數,她父親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是袁家的補償!
一千萬!對袁家來說或許是九牛一毛,可是它換不回一條生命,模不回她親愛的爸爸,更不可能消弭他們一家子的恨!
導師怔了下,搖頭道︰「不是!」
水綾才不相信。如果真的不是,導師會有猶豫的情形發生嗎?
現在是扮演善心人士,當無聊的長腿叔叔,接下來呢?是否會每天將救濟物資往她家里送,卑劣的想用金錢換取名譽?!
她才不會如他所願!
他們一家人都不會如他所願!
「我要休學!」隱忍了好久的話月兌口而出。
第2章(1)
「綾綾!」水綾人方進屋,文靜嫻就叫住了她,「老師打電話跟我說你要休學?」
水綾心想,老師真多嘴,這種事她明明交代過由她自己來說就好了,老師干嘛這麼多事!不曉得她還有沒有多說什麼,會不會說出那個壞長腿叔叔的事。萬一母親信以為真,當真以為從天降下好事,她這邊就很難搞定了 狘br />
「為什麼要休學?你不讀書要做什麼?」
「我要去工作!」
「工作?高中都沒有畢業能做什麼?」
「可是我們家不能這樣坐吃山空啊!」水綾情緒激動,「不論做什麼都好!搬磚塊的、便利商店的工讀生什麼的都好,只要可以賺錢的我都會去做!」
「不行!」文靜嫻堅決反對,「你這麼聰明,怎麼可以不讀書?老師說你有希望考上第一志願,爸媽省吃儉用栽培你,不是要你去扛磚頭的!」
「那我們的生活怎麼辦?你的身子不好,不可能出去工作,我們總要吃、總要喝,總要生活的!」
如果活不下去,讀這麼多書能干嘛?將來死了當冥紙燒嗎?水綾不敢將此話說出口,只敢在心底氣憤的嚷。她的母親被保護得太好,她並沒有真正的被現實逼迫過。
「老師說有人資助你念書。」
多嘴婆果然說了!「我拒絕了!」
「為什麼拒絕?」文靜嫻訝然。她的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好歹,只看到眼前,沒有想到長遠的未來。
「因為我知道是誰資助的。」
「你知道?」
「除了那個沒良心的袁家資助的還有誰?」水綾憤怒的舉起手,激動的在空中揮舞,「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減輕他們的罪孽了嗎……」話還沒有說完,她愕然發現在她手舉起的方向,矗立著一個男人。
「他……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來看你爸爸!」
「貓哭耗子假慈悲!」水綾很是不屑的瞟了袁夏駒一眼。
「綾綾!」文靜嫻輕斥,「不是教你不可以說話傷人嗎?」
水綾扁起嘴,恨恨地瞪向害她挨罵的袁夏駒。
她不曾用這種眼光看他!不論轉生多少次,她
這是此生的試煉嗎?在他們彼此的差距終于接近了之後,轉換的另一個考驗?袁夏駒直瞅著她。
他為什麼一直用這麼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不論她是罵他還是瞪他,他的目光依然溫柔似水,絲毫不為她的言語行為所影響。難道他是……公子?是了!一定是公子,有錢人不都是這樣,仗勢家里錢多多,某些見錢眼開的女人就會毫無尊嚴、巴巴地黏上去,所以他們根本不將女人當一回事,所以他才會對第一次見面的她出手,才會擁有那麼高超的接吻技巧……
水綾卷起舌尖,那天激情的觸感仍殘留嘴里,一直不曾散去,為此,她更恨他了!
在那樣的情景,她為不知名的他輕動心弦,可是他卻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他故意誘引死者的女兒,一定是另有圖謀!要不然,他是成熟的男人,而她只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大女生,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有興趣 狘br />
「去當工讀生能賺多少錢呢?」袁夏駒的聲音冷冷響起。
「一萬、兩萬總有吧!」她不想跟他說話,可是不應答一定又會被母親罵,她只好將臉別向一邊,一副「我可不是在跟你說話的樣子」。
「那你曉得你們家這棟房子每個月要還銀行多少錢嗎?」
水綾一呆。她的確是不知道。
「大概一萬多吧!」她沒啥把握,這事父母從沒跟他們提起過。
袁夏駒一揚眉,「如果是一萬多,你剩多少錢付生活費、水電雜費,還有你弟妹的學費?」
「我不會再找其他的工作啊?了不起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工作,我就不相信應付不來!」
倔強的個性倒是一模一樣啊。袁夏駒嘴角揚起笑意。
「不夠的,這樣來說好了,大夜班薪水大概兩萬七,日班大概一萬八,你夜以繼日努力好了,每個月大概有四萬多的收入。」
「看,這麼多錢!」水綾神氣的一挺胸,「夠我家一個月的開銷了。」
「那些錢只能還銀行。」
「怎麼會?銀行不是還一萬多嗎?」她看向母親。
「是三萬九。」文靜嫻表情有些無奈,「每個月一號跟十八號各要還兩家銀行一萬八跟兩萬一。」
「這麼多錢?」水綾眼珠子幾乎快掉下來。
她張開指頭數了數。
如果她當真日班跟大夜班都上的話,她了不起賺四萬五,扣掉還銀行的,還剩六千塊。六千塊,哪養得起一家四張嘴!
她突然覺得父親真的、真的好偉大,一個人承擔了這麼大的經濟壓力,嘴上卻沒有任何怨言,無論何時她見著父親,他總是嘴上掛著笑,可是她卻常為了一些芝麻小事跟父親嘔氣,動不動就不跟他說話!
一時情緒涌上,水綾的眼眶微微發紅。
「想好怎麼辦了嗎?」袁夏駒走到她身旁,好能更近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