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必要跟你解釋。」羅曉程好笑地回應。
「這兒是私人地方,而你並不是屋主。」余澤墨黑的眼眸罩上一層寒霜,一手搶下他手中的陶器,「別踫!」
「我是以合法的方式進來的。」羅曉程揚了揚手中的鑰匙,發出清脆的匡當聲。
「鑰匙給我!」他低咆。
余澤想奪回鑰匙,然而羅曉程也不是省油燈,迅速將鑰匙放回口袋。
「先生,應該離開的人是你才對。」羅曉程笑道,並比了個手勢。「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認識Tansy?」說不定他只是剛好說中了。
「我跟Tansy的關系不需要跟你解釋,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兒?」
她真的決定放棄他嗎?心因為這個想法而不住地抽搐,余澤痛得差點站不穩。
羅曉程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我只是收到Tansy寄來的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信里寫著她請我代為賣掉工作室——」
「什麼?她要賣掉這兒?」余澤不敢相信她會有這個決定。「不可能的!」
她要放棄這兒?難道她打定主意以後都不回來,從此不容許他再接近她?
世界那麼大,他要上哪找她?
強烈的無力感讓他的呼吸變得急速,身體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光,他必須兩手扶著桌角才能勉強站著。
「雖然她沒有寫上地址,可是郵戳是來自澳洲。」不知怎地,羅曉程忽然間對他產生了同情,反正澳洲那麼大,他也不算是透露了杜凝的行蹤。
聞言,余澤兩眼發亮,迅速離開工作室。
他要去澳洲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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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墨爾本
在露天市場買了需要的物品後,杜凝深吸一口氣,覺得郁悶的心情逐漸遠離她。
應該早些離開才對。
世界這麼廣闊,她為何要困鎖自己于只有他的國度?尤其佔據他眸光的人並不是她。
她早該斬斷與他的羈絆,而不是放任自己繼續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其實,她哪有責備他的資格?他又沒欺騙她,也沒玩弄她的感情,他只是因為不愛她而離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而已。
這有錯嗎?
一再留戀他的關心,難道她單純的只是受害者?
來到陌生的地方,她漸漸想清楚了,有些事不是堅持下去便能得到,在四周築起牆,讓自己再也沒有退路,使她傷痕累累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
思念是有限期的,難過也有限期的,同樣地,愛戀一個人的心情也是有限期的。
是她,一直無視限期,硬是不願相信他在很早以前就已是她的前度男朋友,還奢想他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沒有人喜歡生病的,而想念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就像患上感冒,雖然不是吃幾天的藥、睡一覺便能痊愈得了,可是這並不會要了她的命,當感情一點一滴地變淡,總有一天,她會想不起最初愛戀他的心情。
就像此刻,她還是可以好好的吃喝玩樂,盡情做一些讓自己高興的事情,盡避她偶爾會感到寂寞,但那些悸動遲早會過去的。
摘下一顆葡萄,她一口吃掉,甜美的汁液讓她綻開淺笑,忽然間覺得幸福原來是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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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FlagstaffGarden,杜凝看著周遭看起來很快樂的人們,她知道自己可以做得到的,相信不久之後,她的心情再也不會隨著余澤而起伏。
就在她這麼想的同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躍入眼簾,她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眸,兩腳像是生了根般動彈不得。
他怎麼會在這兒?
這個是幻象?她不是已經放開對他的眷戀了嗎?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看著幻象緩慢地朝她走來,杜凝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僵住了,心髒停頓了數秒,當它再次跳動時,她險些被強烈的脈動嚇壞,回過神時,幻象已經來到面前了。
「Tansy……」余澤也難以相信在來到澳洲的第三天便遇見她。
憑借記憶,想起她曾經提過喜歡墨爾本維多利亞式的建築馮格,因此他沒有深思太多便決定前來墨爾本,然而三天過去,就算找了徵信社找尋她的下落,仍是沒有她的消息,正感到氣餒時,不料他竟然在這里遇見她。
她恬適地欣賞游人玩樂閑聊的模樣躍進眼底,讓他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與物。
察覺到她發現自己的存在,一方面擔心沖上前會嚇到她,另一方面恐懼她會迅速逃離。
然而,他還是按捺不住接近她的。
走到她面前,余澤強忍撫模她的沖動,試探性地開口︰「嗨!好久不見。」
他不知道開口是如此困難的,許多話都梗在喉嚨,最終只吐得出一句簡單的寒暄。
「嗯,好久不見。」杜凝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會承受不了,可是當他開口說話後,她突然發現以往會因他的接近而悸動的心,如今僅剩下一片平靜。
這表示她不再為他動心了?
「伯父伯母很擔心你。」他並非要責備她,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因為他很清楚她離開的原因是什麼。
「我會跟他們解釋的。」杜凝提醒自己別過分好奇,也許只是事有湊巧。「讓你們擔心是我不好。」
听得出她語氣中的淡然,他心一凜,不由往壞處想,急忙開□︰「你突然消失不見,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
「對不起,我為自己的行為造成你的困擾感到抱歉,你現在確定我很平安,能夠安心了吧。」
「怎麼可能?」余澤惱怒地說,而後語氣變得沮喪,「哪可能安心?我一再傷害最愛我,同時也是我最深愛的人,是我逼得她非走不可。我跟她明明相愛,卻因為我的膽小而傷害了她,我輕易相信了別人的煽動,誤以為她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迷戀,害怕將來有一天她會離開我,所以下意識去否定對她的感情,以為這樣我會好過一些,沒想到我賭氣說的那些渾話全被她听見了,而她亦信以為真,結果我和她就這樣分手了。這三年來,我始終管不住對她的感情,借口關心接近她,當我再也按捺不住想和她重新開始的時候,竟然得知我讓別的女人懷孕了,即使不甘心,我也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我真的沒法子不愛她,在知道她身邊可能有追求者後,竟想阻止她。不過我現在終于知道我不能沒有她……像我這種混蛋,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嗎?」說到最後,他的一字一句都夾雜不確定。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乞求她的原諒,也不奢望她會對他懷抱如一的感情,他只希望她不要決絕地把他驅逐出她的生命里,讓他有機會重新陪伴在她身邊,那麼將來或許有一天,她會冉次接納他。
「或許……」杜凝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她已經習慣沒有你的生活。」
在這一刻,她發現多年來壓在心上的石塊忽地不見了,原來要承認他們經歷過的只是習慣、只是理所當然並不困難,因為太熟悉彼此,分不清是愛情或是親情,思念他到底是悲哀還是快樂,如今已是無關重要,她只想尋回平靜的生活。
而她,已經做到了。
她是打從心底接受了他已是她的過去式,是她的前男友。
將來的生活,也許偶爾會牽涉到他,可是他再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第10章(2)
聞言,余澤慌亂了,向來條理分明的腦袋,因為她淡然的坦承而陷于混亂。她這是什麼意思?是表示她已經不需要他、不再愛他了嗎?
視她陪伴自己為理所當然,以為對她而言,他也不過是個習慣性的存在,但如此斤斤計較有什麼意義?不管怎麼說,他的生命在很早以前便有了她,無論走得多遠,他清楚只要他回頭,便能看到一道永遠結伴前行的身影,他從來沒想過她有會消失的一天,當她遠去之際,他終于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