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給他找到了,因此他不管已經是凌晨了,直接去醫院找杜凝,得知她已下班後便趕往她的住處,卻發現她仍未回家,于是來到工作室找她。
誰知她開門第一句話是Henry。
Henry?
他當然知道她叫的Henry就是羅曉程,但他們有熟悉到如此親密地叫喚對方嗎?
羅曉程也親昵地叫她Tansy嗎?
他們剛才在這兒做了什麼?
余澤逕自走進工作室,黑眸掃視凌亂的室內,自動地聯想到片刻之前在此上演了什麼戲碼。
杜凝愣愣地看著他走進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來這兒干什麼?」
「你跟他在做什麼?」余澤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凜冽如萬年寒冰,直視她兩眼,全然不容她逃避。
杜凝被他打量得心悸,聲音有些不穩,「我沒必要跟你說明。」因為他的逼近,她不由得往後退,直到臀部抵到桌沿,再也沒有退路時才停下。
「回答我。」他兩臂一伸,將她鎖在身前,俯首盯著她,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她身上的淡香依然是那麼誘人,但隱隱有一絲男人的古龍水氣味,刺激他心底的那團烈火更是狠狠地燃燒。
「我為什麼一定要回答你?」杜凝因他的質問而生氣。「我在自己的地方,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別人報告!」
她不管他因何生氣,可是她此刻最不想見的人是他,看到他,心底深處升起了劇痛,宛如嘲笑她三年來的愚不可及。
明明已經決定放下對他的情感,但她還是難以按捺思念,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勾起她拼命要忘記的片段,就連剛才做風鈴之際,眼前仍是一再掠過他帶笑的臉龐,關懷備至地要她好好休息,不要花太多時間在陶塑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也討厭他一再撩撥她的心。
聞言,余澤有種被甩了一巴掌的感覺。她說的沒錯,她是沒有向他報告的責任,但他擔心她被欺騙,語氣才會如此不善。
只是他來找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跟她吵架,而是想告訴她羅曉程的真面目。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怒氣,輕聲道︰「Tansy,姓羅的根本不適合你。」他這麼做是為了她好,他不希望她愛上不適合她的人,更不希望她難過落淚,她值得更好的人!
「是嗎?」她輕聲反問。
「沒錯,羅曉程有很好的家世,也是個優秀的醫生,可是他在大學時代過得很荒唐,他跟許多女人糾纏不清,甚至同一個時間跟數名女人交往——」
「所以呢?」她打斷他的話。
余澤愣了下,「什麼所以呢?像他這樣的男人,很容易見異思遷,他一定是那種會玩弄女人的男人,絕不會對你認真!」
「我有選擇朋友的權利,不需要你說三道四。」杜凝別開臉,不去看他布滿憂心的俊顏。
他的關心並非她想要的那種關心,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哥哥在乎妹妹的關愛,而這樣的習慣,她再也承受不起。
他對她的好,讓她難以放手,盡避明知這無關情愛,但她偏偏無法掙月兌。既然他已找到專屬的幸福,就不要再對她有任何關注,讓她安安靜靜地離開,這樣也不行嗎?
究竟還要逼迫她到什麼地步,他才願罷手?
「Tansy!」余澤無奈地叫著她的名字,深吸口氣後道︰「我是認真的,我無意干涉你交朋友,但是你不該跟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獨處,這樣很危險,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知道,我明白,但那又如何?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不用你管。」她已經累了,受夠了他這個前男友的關心。「我要跟什麼男人交往,你有資格管嗎?」
「他不適合你!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想你將來傷心難過。」他終于忍受不住地上前抓住她兩肩,想讓她清醒過來。
杜凝用力掙開他的手。「你不需要為我好!我懂得為自己打算,你這算是什麼意思?你已經要訂婚了,為什麼還要對我關懷備至?」
「那是因為——」余澤下意識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理智忽然間冒出來,就算說出來又如何?讓她覺得他是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你想說一切都是習慣對吧?」她打斷他的話,「習慣是可以改變的。」
「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他的語氣中摻雜了絕望。
「你別再管我要和誰在一起好不好?我將來孤獨終老也好,結婚生子也好,結局是幸福快樂,抑或傷痕累累,都與你無關。你知不知道你的關心令我沒辦法呼吸?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還得跟你們有說有笑,三年了,你還想我怎樣?你不過是看在我父母的份上才和我交往,有必要做戲做得那麼徹底嗎?」為了徹底斬斷他們之間的關系,杜凝將積壓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余澤愣住了。
她說什麼?喜歡的人與別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她指的是他嗎?怎麼會這樣?她不是說他只是哥哥嗎?
如果她心中有他的話,他們為什麼會分手?
「我真的沒辦法再繼續下去……」她低聲嗚咽,眼淚滑落臉頰,「請你放過我好不好?」
這樣還不夠,杜凝心知肚明只要他們在同一塊土地上,要徹底斷絕關系是不可能的。
余澤望著她小臉低垂的姿態,瘦小的身軀看起來是那般的荏弱,胸口在升起了保護欲的同時,也揚起劇烈的疼痛,而這椎心的痛也讓他清醒過來。
就算知道她一直愛著他,如今他也沒資格要求與她重新開始,即使再不願,他身邊已有Michelle了。
對了!為什麼杜凝會知道他當年的醉話?難道——
倘若他猜測的是真的,那麼……他們兩人可是徹頭徹尾被設計了!
余澤抬手欲撫上她的臉龐,想請她給他一點時間弄清楚情況,然而手懸在半空數秒,最終還是放下來。現在他無論做什麼,對她都是一種傷害,因此他只好按捺。
他緩緩地越過她身邊,離開了工作室。
杜凝听著關門聲,相信他們倆的生命從此不再有對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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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手指微微顫動,深邃的黑眸慢慢地被怒意佔據,大掌驀地緊握成拳,手里的照片立時皺成一團。
這是三天前離開杜凝的工作室後,他委托徵信社調查的事。
雖然對方未能確定他的臆測,不過至少告訴他Michelle根本沒有懷孕,她到澳門出差時,幾乎每一晚都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並且多次喝得爛醉如泥,如果真的懷孕了,還會如此胡來嗎?
甚至在回來後,她仍不時跟同事到酒吧買醉,他手中緊握的便是她跟別人喝酒的照片。
所以說她懷孕根本是個幌子,目的是不要跟他分手。
可惡!
手機震動聲響在安靜的空間突兀地響起,也讓余澤回過神來,他拿起手機,黑眸閃過一絲失落。
不是杜凝。
盡避知道她不會打電話給他,可他就是沒辦法不去期待她會找他。
「Timothy,什麼事?」至少他跟她哥哥還是好朋友,要從別人口中得知她的情況應該不是那麼困難吧。
「你知道Tansy發生什麼事嗎?」Timothy劈頭就問。
余澤心里浮現一股不安。「怎麼這樣問?」
「她忽然辭去醫院的工作,也賣掉房子,只跟我們交代一句要去外地走走之後便不見蹤影,打電話給她也沒接。」
「什麼?連伯父伯母也不知道嗎?」
為什麼她要離開?為什麼不多等他一段時間,他要搞清楚當初他們分手是怎麼回事,她卻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