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病,還連躺了五天,躺得她渾身骨頭都快散了!
她不禁心想,或許不只是她的身體感冒了,就連她的心……也感冒了。
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又已將近凌晨了,屋外的車庫仍然沒有傳來半點聲響,今晚……他大概又要留守在醫院了吧?
這幾天……不,應該說,自從白盛元那個男人斬釘截鐵地向她清楚表明,希望倆人保持界限,不相互逾越之後,他有意無意地選擇在醫院徹夜職班的次數也明顯地增加了。
這樣的改變讓她更加堅信,造成他這一陣子有家歸不得的窘境,身為罪魁禍首的她絕對是難辭其咎!
可話說回來,身為一名老板,他根本沒有必要這樣煞費苦心地閃躲一名雇員,她並非是個不知分寸、不懂進退的女人,只要他一句話,她隨時可以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
誰教她一時意亂情迷,千不該、萬不該,偏偏對自家老板動了企圖心呢?
最教人不解的是,他始終沒有開除她的打算,就只是這麼僵著……
嗶嗶、嗶……
這時,床頭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在一片黑暗中,她胡亂抓起手機,聲音懶懶的輕應了聲。
「喂,哪位?」
很快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這死丫頭,可終于願意接電話了!」
是美蘭的聲音,只見她氣急敗壞,劈頭又是一陣河東獅吼︰「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差一點就把整個台灣給掀啦!」
「找我?」她耳朵被吼得隆隆作響,愣愣的問︰「怎麼啦?」
「還問我怎麼了咧!」隱忍多日的柳美蘭,當場就在電話里大肆抱怨了起來︰「我說你這個壞丫頭,換工作就換工作嘛,又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事,通知一聲是會少了你一顆門牙嗎?」
「呃……對不起啦!」恍然大悟的她,鼻音頗重的連忙歉道︰「因為上個月是很突然的離開了餐廳的工作,加上身邊又發生了一些煩心瑣事,所以我沒想到要通知……咳咳……」話未落盡,一陣咳嗽襲擊了她。
「咦,你生病啦?」終于听出不對勁的柳美蘭,連忙關切的問︰「嚴不嚴重,需要我過去陪你嗎?」
「別擔心,我只是有點小靶冒,還挺得住。」她苦笑的又解釋︰「況且,我之前的租屋已經退了,現在沒住在那兒。」
「那你現在住在哪?」大街、公園、地下道?「你還病著呢!」
「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改行當管家兼保母,待遇可好了!不但管吃、管喝,還管住,尤其是薪水方面,新老板給得很大方,幾乎是以前工作的兩倍呢!」
听她一副滿足的響應,柳美蘭臉色一沉,突然在電話里的聲音,變得有些支支吾吾了起來……
「那個……」只見她頓了頓,迂回了半晌,終于實話實說了︰「我知道這件事你一開始可能很難接受,但身為你最要好的朋友,我一定要告訴你,其實方正邦那個壞家伙,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話說,就在幾天以前,她恰巧從某一家汽車賓館外經過,無意間撞見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狀似親昵地在賓館大門前的車內就猴急地調情了起來。
這不看還好,待她定楮一覷,赫然發現,那在賓館前就開始上演限制級戲碼的一對情侶,竟是方正邦與另一名濃妝艷抹的陌生女子後,她先是吃驚,迷惑,然後是一陣憤怒!
怎麼也不敢相信,已與好友論及婚嫁的男人,竟是個劈腿現行犯?
听到這里,金文琳僅是淺聲一嘆,心平氣和的證實︰「其實上個月,我跟阿邦就已經協議分手了。」
「分了?」聞言,柳美蘭詫異地愣了一下!隨即又問︰「你什麼時候開竅啦?」蒼天有眼吶,這小女人的腦袋,終于變得清醒多了!
想必,這小女人大概是被雷劈多了,天靈蓋突然被打開,知道在錯誤的過程中選擇回頭也不是一件挺丟人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們去相親吧!」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丟來,讓金文琳突然發現自己很難跟得上好友的思緒,盡避她的聲音听起來沒有任何一絲開玩笑的成份。
「你是說……相親?」
「是啊!」只見電話的那一頭,滿是雀躍與興奮的口吻︰「我正好知道有一場不錯的聯誼派對,對象大多是大型醫院里的高級醫師,我調查過了,其中有幾位無論外型、人品,亦或身家背景,都是在水平之上,絕對是頂極中的頂極!」
還頂極咧!這是看車還是買房啊?
「我還是不去了。」她意興闌珊的婉拒︰「我現在沒有那種心情。」
「怎麼會沒有?」這女人不是號稱打不死的戀愛敢死隊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錯過了這一次,得等到哪一年才有這樣的機遇?」
柳美蘭就像是在菜市場內吆喝著準備收攤的菜販一樣,不斷游說著最後一位光顧的客人,死活想把攤上最後一把青菜出售。
「總之,這一、兩天你就給我好好地專心養病,有空的話呢,就做一下臉部保養,順便減重個幾公斤,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下個星期我會再跟你聯絡的。」
「那個,美蘭啊……」
「總之,咱們就先這麼說定了,嗯?」
「我是真的……」
「很晚了,我也該去睡美容覺了,下星期見!」
「不想去。」
嘟……嘟……嘟……
瞪著被掛斷的電話,金文琳覺得自己就像是突然被搶了一樣,哭笑不得的合上了電話,這時屋外的雨又下得更大了,水蒙蒙的,一片陰沉而蒼灰……
這幾天夜里,她經常做夢,還做了相同樣的夢境,夢境中的天空也下著與窗外同樣的驟雨,遠處的雷聲、雨水聲,甚至是透過窗框呼嘯的風聲,都帶給她一股似曾相識之感……
夢中的她始終不斷地哭泣,可是不管怎麼哭,心中的悲傷卻不曾減少一些,直到一抹溫柔、低沉的男嗓,深深攫獲了她,驅趕了她的悲傷。
在一片模糊的夢境中,一雙清徹而耀眼的黑眸始終用著一抹溫柔的目光凝覷著她,而伴隨著那雙黑眸的,是一抹可以帶給人溫暖、並極具安撫能力的磁嗓。
聲音的主人,是個樣貌清秀的男子,模樣看起來相當年輕,頂多才二十初歲,豐潤的唇角總是微揚一抹善意的笑,而那微笑就像是陽光穿透了冰層,也像落日般地燦爛,溫和而又自若。
當他對她開口時,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就和他的凝視一般柔和有力,一下子就沖淡了她心底的悲傷……
還記得,男子聲音磁柔,伸手替她拈去滑落在頰上的淚珠,溫柔的對她說了一席話……
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里的,即使忘記了他的聲音,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的臉,但是每當想起他時的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時間,可以替你篩選出真正留戀的人;已經失去的,若真的不舍,那就讓它繼續留在回憶里吧!
這些話,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溫暖,讓她漸漸停止了哭泣,並緩緩抬眸,望向眼前那一張好溫柔、好溫柔的男性臉龐。
只可惜,夢中的畫面實在太模糊了,無論她怎麼看,都沒能好好看清楚男子的面容。
這讓她感到有些氣餒,于是不斷眯起一對眼楮,努力地想看清男子的樣貌,但夢中的畫面彷佛就是要與她作對似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教她怎麼也看不清……
這個小女人,她到底是夢到了什麼?
一對本來就不算細致的眉毛,現下都教她皺得可以當場夾死一只蒼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