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怎樣?」那硬擠出齒縫的問句,每一字都像冰一樣地冷。
她吸吸鼻子,抬手抹去滿臉的淚。「你可以跟人上賓館,我當然也可以,咱們各玩各的,誰也管不了誰。」
「誰在玩了,我是在工作。」
販夢俱樂部嘛,誰不知道!她只是不曉得,他們賣的原來是婬夢,哼,惡心加八級。「我也是在工作。」
「哪份工作得上賓館做,你在騙小孩啊?」他吼。
「跟你一樣的工作。」她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我來這里是因為這間賓館是王太太開的,她答應給我看一些資料,我才來的。」
「看資料需要靠得這麼近嗎?」那位王太太剛剛還攬著他的手呢!「總之我再也不信你了,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各不相干。」她使勁推開他,往大廳方向跑去。
「芷馨!」他一個沒留神被她溜了開去,只氣得嘴歪眼也斜。
楊芷馨跑進大廳,被害男一號已辦好住房手續,看到她,他嚇得跳起來。「協…小姐……」「手續辦好了嗎?」一見他,她毫不留情一把怒火扔過去。
被害男一號給燒得灰頭土臉,哪敢再推拖。「好了、好了。」他點頭如搗蒜。
「那好,咱們走。」她一把拉過他的手,把他推進電梯。「對不起。」她對著君碠然的女伴說。「顯然你的男伴遲到了,可以讓我們先上去嗎?」
女人還來不及有所回應,君碠然已然追到,瞧見楊芷馨與被害男一號那副親親密密的模樣,什麼理智都飛光了。
「楊芷馨,你給我站祝」他幾大步追進電梯。
「你沒權管我。」她拉著被害男一號。「算了,我們走樓梯。」
「你敢走?」他整個人氣得燒了起來,俊俏的五官扭曲猙獰更勝夜叉。「對不起。」他突然對著王太太說。「我有一點私事要處理,咱們再約時間吧!不好意思。」王太太就這樣莫名其妙被請出了電梯。
隨俊,他狠厲的目光瞪向被害男一號。「房間鑰匙呢?」
被害男一號幾時見過這麼恐怖的人,只嚇成一只待宰的小冤,顫巍巍舉高手中的鑰匙。「在……在這里……」「拿來。」君碠然一把搶過鑰匙,同時將被害男一號踹出電梯。
「你干什麼?」楊芷馨救人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伴像只破女圭女圭般被踢飛出去。
「干什麼?」君碠然咬牙切齒地笑。「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她用力咽口唾沫,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君碠然該不會真被她給氣瘋了吧?好女不與瘋男斗,她是不是該找個方法閃了?
第4章(1)
簡陋的賓館房間,四面牆貼著俗艷花色的壁紙,小小的空間里只有一個冰箱、一台電視和一張床分布其中。
楊芷馨被丟在床上,身體整個陷進床鋪之余,耳朵還可以听到一陣吱吱嘎嘎,像是彈簧壞掉的聲音。
「搞什麼鬼?這麼爛的床也敢擺出來營業,太沒有商業道德了。」她邊罵、邊掙扎著想爬起。
但君碠然已曲起膝蓋壓在她身上。
「你才幾歲?居然就想跟人上賓館開房間?」這會兒他臉色倒還好,沒那麼猙獰了,但卻平添了一股狠厲,直教人心底發麻。
他這麼恐怖,她可不敢再跟他撒潑,但卻更覺委屈。
「是你自己先做的,你還罵人。」她紅著眼眶抽噎的模樣就像只被遺棄的小貓。楚楚堪憐。「況且,我跟你同年,憑什麼你可以做的事我卻不行?」
「第一,我是男人。第二,我是在工作,不是在玩。」他用力搖她的肩膀。「而你,如此糟蹋自己,有沒有想過,萬一捅出樓子,該怎麼辦?」
「男人又怎麼樣?」他不說她還不氣,一想到自己心儀的男子居然是靠跟一堆老女人上床賺錢,她就快瘋了。「男人就可以到處亂玩嗎?你們販夢俱樂部對外打出的招牌明明是賣藝不賣身,為什麼還要陪客戶上賓館,你騙人,哇……」再也忍不住滿月復心酸,她放聲大哭。
他突然愣住了。「你怎麼知道販夢俱樂部的事?誰告訴你的?」他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需要別人說嗎?這麼有名的俱樂部,早在上流社會的仕女間傳開,我隨便一問就知道了。」「你調查我?」如果他光明磊落,確實不怕人說,但他心虛啊!他不以經營販夢俱樂部為恥,因為欠債不還、被人追討得豬狗不如才可怕。
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楊芷馨知道,因為她的存在是他曾經年少青春、天真無憂的唯一證明;如果連她都鄙視他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倚仗什麼來度過這場債務難關?
「我沒有。」她連連擺手,他冷硬的表情嚇得她心頭直發慌。「那純粹是湊巧,我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听見會場里的女生在說販夢俱樂部的事,好奇之下,听了幾句,發現講的是你家的事後,我連問都不敢問就走了,真的,請你相信我。」
聞言,他萬分頹喪地收回膝蓋,跌坐地板。是天意嗎?教她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一個只會虛張聲勢,專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
自此而後,她不會再信任他了吧?回憶這段日子的相處,她收起了利刺,對他言听計從——除了有關征信社的事務外——她以他的意見為意見,努力磨練自己,期待成為一個足可獨當一面的偵探。
他在教導她的過程中,再度拾回了對自己的信心。閑暇之余,他們彼此舌忝舐失去親人的傷痛,互相安慰、扶持,走過一段辛苦的歲月,如今,終于擺月兌陰霾,重新站起。
他打心底珍視與她相處的日子,小心翼翼護衛著,只希望它能不斷延續、再延續,可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碠然?」他的沮喪來得太猛烈,把她給震住了。「你怎麼突然不說話?」寧可與他針鋒相對,也不願見他懷憂喪志,讓她的心緊緊揪了一下。
他搖搖頭。「你都已經知道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我也只知道你父母失蹤,遺下大筆債務,你們開設販夢俱樂部,服務女性以賺取金錢還債。」
他深吸口氣,抬眼看著她,眼里一片深黝、淒冷,完全不像那個曾經羞怯敏感,卻努力不懈的俊偉男子。
「沒錯,我家說好听點是經營販夢俱樂部,說難听點就是開牛郎店的。我們兄弟靠著天生一張還不錯的臉皮賺女人錢吃飯。這樣你滿意了嗎?」
「你怎麼這樣說話?」她皺眉。「我听說你們服務的對象都是些生活寂寞、孤單無助的女子,給她們一場美夢,讓她們重新振作,這跟一般人所說的牛郎店有很大的差別好嗎?」
「差在哪里?還不都是賺女人錢?」
「賺女人錢又怎樣?起碼你們不以掏光一個女人的口袋為己任。販夢俱樂部不是有規定嗎?同一個客人不接兩次,因為夢始終都是夢,成不了真,為免那些女性深墜夢鄉,回不了現實,賣夢以一次為限。這很好啊!你們才不是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
他愣了下,听她的口氣,似乎不以他的職業為恥,那這大半天來,她到底在跟他「番」些什麼?
「你不覺得我家開販夢俱樂部有問題?」
地非常慎重、用力地搖了個頭。
他的精神回來了。「那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突然找個男人上賓館氣我。」
厚!他不說,她都忘了他違背販夢俱樂部規定的事。馬上跳起來,手插腰,擺出潑婦罵街的姿勢。「你們俱樂部不是規定不可以跟女客人上床,那你為什麼和那只騷狐狸到賓館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