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怎麼知道?」女店員不禁贊嘆他的未卜先知。
李嘉睿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她忙什麼?忙約會?」
「對啊。」女店員直率的回答,但太坦率了,沒想到會讓李嘉睿心靈受創。
「啊啊——你不要說出來,我不想听!」他捂耳,沒有做好接受事實的心理準備。
很多熟識的女店員不禁笑出來,李嘉睿的反應很夸張,很好玩。
見逗笑了人,李嘉睿也不在意自己出了丑,他笑笑,用夸張的語調嘆道︰「我被拋棄了,好吧,我要去找地方療傷。」
離開「春嫣」,李嘉睿斂起了玩鬧神色,回頭,專注凝視光潔明亮的店面,思索起來。
他大學時期交往的女朋友就在這里工作,是「春嫣」的店長,為什麼會分手呢?嗯,好問題。
因為他李嘉睿豬頭,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出軌——因為寂寞、因為一時的迷惑,因為感受不到女朋友需要他……即使有太多太多的借口,都不能為他的錯誤做任何解釋。
錯了,就是錯了,無法挽回了。
他就這樣傷害了一個想要好好跟他談感情、他也想要好好珍惜的女孩,更糟蹋了那個很喜歡很喜歡他、但他沒法響應感情的學妹。
後悔,讓他很想挽回前女友,可惜覆水難收,他年輕時候喜歡上的女孩,非常有個性——
「你很煩耶!我沒你那麼多時間可以閑晃,你這麼閑,不會去當義工啊?」
那個老嫌他煩的前女友,最後被他纏得不耐煩,叫他去當義工。
「那我去當義工,你會答應跟我復合嗎?」年輕的他為了挽回感情,願意做任何讓女友回心轉意的事。
「你想得美。」
偏偏他的前女友一點余地都不給,給了他否定的答案,不給他挽回的機會,但起碼,她還願意跟他說話,跟他做朋友。
就這樣,八年了,他牽掛的女孩子有了自己的幸福,在單身八年之後,總算願意經營感情——太好了,當年他犯下的錯,沒有給她太大的傷害,她不再是一個人了,而他……可以放下這份罪惡感了嗎?
第2章(1)
離開「春嫣」,李嘉睿並沒有直接開車離開,反而把車子停在原位,自己安步當車,走在道路上,接受盛夏黃昏陽光的洗禮。
他走了一段路,來到了永和知名的四號公園,買了一杯黑糖咖啡後看看隔壁的比利時松餅店——很好,平日沒什麼人排隊。又買了一些松餅後,他撥了一通電話。
「哈羅,我是阿睿……嘿,對,我回來了,前幾天我去醫院听見護理長說小朋友出院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拜訪一下?因為我答應小葵要買好吃的松餅請她吃……我人就在永和,好的,我十分鐘內到。」
收了線,方向感很好的他很快的找到目的地,那是一棟大樓。向警衛表明了拜訪之意,也得到住戶的同意,交了身分證做登記之後,李嘉睿搭上了電梯,來到十五樓。
「阿睿叔叔!」電梯一開,就听見小女孩可愛的呼喊聲。
「哇,哪來的小美人,哎呀,不是我心愛的小葵妹妹嗎?來,叔叔抱一下。」李嘉睿張開雙臂,給出來迎接的小女孩一個很大的抱抱,還把小女生抱起來轉圈圈,讓她開心得直尖叫。
「啊啊——哈哈——」小女孩開心的歡笑聲,感染了她站在家門口的父母,讓他們的嘴角輕揚。
「呼,叔叔老了,轉不動了。」李嘉睿把小女孩放下來,手撐著腰喊累。
「我還要,我還要玩!」小女孩伸長手臂,要求再玩一次。
李嘉睿垂眸,看著小女孩燦爛的笑顏——那張本應該有著美麗容貌的小臉蛋,因被火紋身,猙獰的燙傷痕痕纏繞她的右半邊臉蛋,對照左邊光潔無瑕的美肌,不禁讓人怵目驚心。
「吃飽飽再玩,你乖,叔叔真的老了,需要補充體力,小葵姊姊,你可不可以喂叔叔吃松餅?」
小葵發生這麼嚴重的燙傷,是因為幼兒園的女圭女圭車有問題,在接送小朋友的途中發生了火燒車,車上的老師、學生,包括司機,大多受到二級以上的灼傷,其至有些小朋友沒有熬過療程,不治身亡。
李嘉睿還記得三個月前他回台灣的那次,人正在醫院里當義工——因為當年前女友打發他去當義工,而他真的去了,不過那時候他不曾想到,自己會把當義工這件事情看得這麼重要。
當事故發生時,他人正在重癥病童樓層的游域室里變魔術哄小朋友,而醫院里忙亂到人仰馬翻,擔心受怕的家屬全擠在急診室,小朋友們則痛到無法忍耐的哭泣尖叫,讓人聞之息酴心疼。
人手不足,在醫院當義工很久的他被病急亂投醫的護理長要求救火,他只好親上陣線,安撫那些著急的家長們。
就這樣,他結識了小葵以及她的父母,還有她的其它同學們。
「那吃光光要繼續玩喔!」活潑好動的小葵跟李嘉睿討價還價。「我還要看變魔術。」
「好,沒問題!來,叔叔抱抱,看你有沒有變胖,嘿咻——有耶!太好了,你有乖乖听話,吃肉長肉,棒!」
「因為我想要變漂亮。」頓時小葵的神情有些落寞,小小的、布滿了扭曲燙傷皰痕的手,輕蝕不再平整光滑的臉蛋。
那樣的神情,讓李嘉睿心疼,忍不住抱緊了小女孩。
「你當然會變漂亮,長大就漂亮了!你爸爸還得幫你打掉很多蒼蠅呢,記住!不可以隨便喜歡男生,听見沒有?叔叔要吃醋了!」李嘉睿夸張地道,藉此討小葵的歡心。
小女生趴在他的肩膀上咯咯笑,讓李嘉睿抱著進家門,接著她忙碌得像只小蜜蜂,親自為李嘉睿重拖鞋、倒水。
「叔叔這里坐,我去重我畫的圖給你看!等我回來吃松餅喔,我要草莓的,不可以跟我搶!」小葵一溜煙地進房間尋寶來獻,留下父母和李嘉睿在客廳。
「小葵復原得很好。」李嘉睿對小葵的父母說,態度是誠心誠意的,不是客套的安慰,也不是場面話。
「還需要幾次手術……她這麼小,我們都很怕……阿睿,你听說了嗎?周力騰的事情……」
那個孩子是小葵的同學,一個很樂觀的好孩子,但他全身有百分之四十的二度灼傷,得長時間待在無菌室里,生怕感染要了他的命。
指起這孩子,李嘉睿眼神一黯。
「我听說了,昨天我才去送他一程。」那麼小的孩子抵抗力不足,一個小小的感染引發了嚴重的岐血癥,不幸去世。
那是小葵最要好的同學,所以還沒有人敢告訴她,她最好的朋友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們幾個家長決定對幼兒園控告了——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一個公道,有多少小孩受害啊,今天我們有能力支付小葵復健的費用,雖不能恢復原貌,可八、九成不是問題,那麼其它家庭呢?到現在我們還沒有听見園方的道歉,我這麼做不只是為了小葵,還有救了小葵和其它小朋友的何老師。」小葵的父親一臉憔悴,一心為愛女的遭遇心疼。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我有一些律師朋友,應該可以介紹給你們。」李嘉睿二話不說,願意提供協肋,並提供自己的意見和看法給他們。「我下周要跑一趟歐洲,待的時間不一定,不過有任何問題可以找我這幾個朋友。雖然我可能幫不了什麼忙,但想吐心事找我也是可以的。」
收下李嘉睿的聯絡電話,小葵的母親不禁笑道︰「你能言善道,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要不是你自己說是義工,我們都以為你是醫院出來對外發言的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