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什麼話都沒說好不好?小寶可憐巴巴地低著頭。
其實她也想回嘴的,只是……她就是開不了口,誰讓她是錯事在先,才變成了今天這種何時何地都抬不起頭的罪人相。正當她自怨自艾之際,一個聲音適時響起。
「悟,是我讓她去幫我拿的。」
是範浦熙!
竟然是他?!小寶驚愕之余,不免多了一些受寵若驚。
她從來不敢去想,終有一天,範浦熙會站出來替她說話。從她當鳳熙悟的化妝師到現在,範浦熙經常對她說的就是,她這樣這樣,討厭,又那樣那樣,討厭。總之在她看來,除了跟她有過節的司徒悟對她意見一大堆之外,範浦熙也從來就沒給她好臉色。
小寶偏頭看向蘭花,蘭花的葉子上,殘留著透明的雨珠。
也就是說,天上下的,並不是紅雨。
她很不解地看著慢慢走過來的範浦熙,眼楮眨啊眨。範浦熙走近,朝她輕輕勾起嘴角。
「寶寶,謝謝你。」
「咳咳……」小寶被嗆到了。
他不僅對她笑,而且還叫她寶寶?難道昨天她去了寺院,無意中踫到哪路的佛祖,突然顯靈,大發慈悲,上了範浦熙的身,普度她來了。
不過……一般說上身的不是佛祖吧,那是,是鬼?
丙然,她見鬼了?!
「不,不用謝。」
雖然沒膽子對司徒悟撒謊,但是她總不能把伸向她的援助之手,無情地推開吧?況且,只說不用謝,應該不算是撒謊,對吧?
不對,是撒謊。
司徒悟一眼就看出,範浦熙在撒謊,如果是他叫小寶去的寺院,那麼他也不會等到今早才解釋。況且先不說他,只要看一眼小寶茫然無措的表情,兩人造假的事實就不攻自破。不過他還是很意外呢,浦熙竟然也起得那麼早,還很好心幫陶小寶開月兌。他認識的範浦熙,可極少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
「蒲熙,你可要想好,你這一出手,以後要跟這丫頭扯清關系,會很難。」
範蒲熙淡淡地看了小寶一眼,臉上沾染晨曦的濕意,竟難能可貴地出現一些溫和的表情。小寶一時看得出神,很想將這短暫的溫和看得更清晰些。範浦熙溫和的表情,又瞬間如霧靄散去,他看向司徒悟。
「悟,我無所謂。」
「無所謂?」司徒悟重復這三個字後,語氣里多了些嘲諷,「被她騙,也無所謂?」
小寶因範浦熙微微躍起的心,又低落下去。其實嚴格地說,她不算是欺騙了悟,只是無意中,犯下的錯誤。正當她滿心灰暗,範浦熙的話,再次讓她驚愕不已。他說︰「我不會輕易被騙到,相信悟你也一樣。若不是心甘情願,又怎會輕易被欺騙?」
蒲熙說得沒錯,如果不是他願意,陶小寶又怎麼能將他弄得一團糟?司徒悟一時找不到回嘴的余地,只是對著蒲熙淡薄的視線,讓暗涌不斷的心緒,慢慢平息。他只是很不甘心,不甘心大搖大擺走進他世界的她,又那麼隨心所欲地走出去。
範浦熙身上果然泛著神的光芒對吧?小寶覺得自己暗無天日的慘淡人生被他照亮了!好想拉著他的手,高唱一曲……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陶小寶……」司徒悟看著就差沒流口水的小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陶小寶你夠了。」
呃,情緒有些太過激昂了,小寶趕緊收拾起表情,對司徒悟畢恭畢敬點頭。
「是,二哥。」
還是一副罪人的模樣呢?範浦熙睨了她一眼。
「寶寶,走了。」
走?去哪里?陶小寶反應遲鈍得可不止慢了一拍。範浦熙頗為受不了地看著她。
「難道你不跟我走嗎?」
啊,啊啊,跟!這是必須的!
對著一臉不悅卻忍著不好發作的司徒悟稍稍點頭,她跟上已經往屋內走的範浦熙。當然,她可不敢太靠近他,只是跟在離他一大步之遙的身後。除了工作之外,範浦熙可從來沒有靠近過她超過一大步以內的距離。她更不會在這個時候破壞規矩,不然他翻臉不認人,司徒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
苞著來到司範浦熙的門口,她踟躕不敢進去。相處了這麼久,她一直自定義為範浦熙的陌生人。也不敢去想,範浦熙不把她拉入黑名單,而把她升級到好友的行列。
見她猶豫不前,範浦熙微微擰起眉頭。
「不是要給我編玉觀音的掛線?」
「你听到了?」
她剛才也就跟二哥稍微提到。難道他剛才就在旁邊?今天的人,起得都好早啊,就算是起來做運動,也太早了點。
範浦熙不答腔,低頭摘下脖子上的玉觀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晚怎麼也睡不好,反而平日他不愛搭理的陶小寶的模樣,不時地出現在腦海當中。
面對悟的時候,她總是唯唯諾諾,笨拙的樣子。工作時,敏銳的視覺跟靈巧的手,又讓她看起來自信滿滿。那天在浴室,她露出的狡黠的笑容,讓他至今難忘。漸漸,他對她產生了很多的好奇。
他將玉觀音給她。
啊,她果然是升級了!她樂滋滋地從包里拿出紅繩,動手編起來。
沒想到,她的編法竟然跟他原來的繩子一樣。他忍不住問︰「平安鎖,你會編?」
「嗯,小時候,拆過哥哥的掛墜,掛墜編的就是平安鎖。」她顯然已經放松,表情雀躍不說,話也多了起來。
「你有哥哥?」曾經,他也應該有個哥哥的,只是……他沒福分一直擁有。
「嗯,我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因為想到哥哥,她微微停下手里的動作,嘴角出現些許笑意,「知足,善良,寬容。」
那年,爺爺讓她出國的時候,哥哥躲在房間里,哭了很久,可見到她時卻總是說,只要是對寶寶好,寶寶喜歡做,就很好很好。她學業期間休假回家,總看到很多哥哥為了給她留著而過期東西。
「有一次,提前跟哥哥說回家,學校突然臨時有事,把回家的時間推遲了一天,媽媽說哥哥守在門口,不肯睡覺也不肯離開,直到我回來。」小寶編著平安鎖,笑容里多了動容的淚光,「後來,再也不敢提前說回來的時間,怕哥哥會等。」
靶覺範浦熙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的時間太久,她才意識,是不是自己話說多了?小寶咬住嘴唇,真是的,給點陽光她就能燦爛,這麼久了,還是這樣容易得意忘形!範浦熙一向討厭聒噪的人,會不會直接將她降級?
「對不起。」
「……」範浦熙一愣,悟輻射的範圍那麼大嗎?讓這丫頭在這間房子里,都像只驚弓之鳥,「我不是悟。」
「……唉?」小寶不解地看向他。
「我不是悟,所以不用說對不起。」
相處下來,有眼楮的人都該看到,她跟司徒悟的相處模式,悟是得理不饒人,她則唯唯諾諾。
「你跟悟,發生過什麼事?」
終于,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問出來了。問完後,有些懊惱,他並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
「……呵,沒什麼,只是我欺負過他。」
司徒悟是會被她欺負的人嗎?明明是他在欺負她吧。範浦熙沒有錯過她蹙起的眉頭,卻沒有再問,低頭看她認真編平安鎖,細心地將玉觀音編入掛線當中。
她的手細膩白皙,就是這樣一只手,細細地描繪過他的輪廓,他的五官。
他記得,第一次讓她當面洗手泡溫水的時候,她忍氣吞聲都照做。他對她並不好,她卻從沒怠慢過他,甚至還為了他,去了靈山寺取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