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硯旋也明白了宮之瑾的異常,明白他為什麼會拖著他到天香閣一起郝魏紫,明白為何郝魏紫會在他懷中平靜下來。
他不認識真正的郝魏紫,但在此刻,他無比感激她,即使她的初衷只是在利用牡丹奴,但最終,她給了牡丹奴重生。
「嗯,郝魏紫想要消失的意願太堅定,那些吸取她精氣的牡丹自然就無法存活了。」
牡丹奴想起郝魏紫自絕的情景,慘烈悲感,她也為情所困,不得善終,卻感動于她和顧硯旋的感情,成全她,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她為她做出的犧牲。
「奴兒怕嚇著我,才和宮之瑾一起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嗎?」
彼硯旋親吻下她的額頭,無論牡丹奴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接受,不會辜負郝魏紫的一片心意,更不會讓她成為孤魂野鬼的。
「這是我和瑾的約定,他要考驗你。」
結果證明,顧硯旋值得「他」成全,所以她不再是宮之瑾的妻子了。
牡丹奴了解宮之瑾的驕傲和別扭的善意,若是提前讓顧硯旋知道,宮之瑾千方百計將自己的妻子偽裝成堂妹再嫁,就算宮之瑾對妻妾們一個個出牆的事再釋懷,也丟不起丈夫主動幫妻子出牆的臉,那會讓全天下人懷疑「他」這個丈夫無能的。
她雖然在宮之瑾身邊時間最短,可她明白,宮之瑾並不是外頭傳聞得那般飛揚跋扈又不可一世,「他」以令人誤解的方式給「他」的滿園chunse幸福,並且還要確保她們會幸福一生,「他」才會放她們離開瑾園的。
上轎前,她拜別宮之瑾,宮之瑾只對她說——
「從今以後,你要記住,你不是牡丹奴,也不是郝魏紫,而是宮牡丹,顧硯旋用八人大轎迎娶的新娘,也是未來顧家的當家主母。」
「瑾,謝謝你。」
就這樣,她以「宮牡丹」的身份,得到宮之瑾的祝福,回到顧硯旋的身邊。
第10章(2)
新房的喜燭搖曳著紅光,映在她的臉上,是動人的紼色。
彼硯旋情不自禁地親吻著她的面頰,握住了她的手,听著她說那些離奇荒誕又真實美妙的事,曾經盤旋在心頭的迷霧都散去了。
「宮之瑾說得對,現在的你,不是牡丹奴,也不是郝魏紫,而是我的妻子。」
爆之瑾看似任性自我,但他考慮事情還是很周到的,他以這樣的方式模糊了屬于郝魏紫的印記,將他最在意的人,以最風光的方式送回他身邊,成了世人眼中顧家的少夫人,再也不是身份卑微的丫環,也不是紅杏出牆的人妻。
爆之瑾的這份人情,他會報答的,他會竭盡所以能找到他最在意的弟弟。
「少爺,以後我不但要保護好少爺,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再留下少爺一人痛苦了。」
她曾以為,為他而死她不後悔,能夠保護他是她的驕傲。
然而,她發現她錯了,她這樣拼命愛他,只留給他一輩子的惡夢和自責,讓他背負更加沉重的鎖鏈,難以解月兌。
「娘子,你怎麼還叫我少爺呢?」
彼硯旋的食指點了點她的唇,以後,換他來保護她,他不能因為太依賴她而讓自己變得脆弱。
這一聲「娘子」甜蜜得叫她心花都開了。
現在的他,不僅僅是她的少爺,還是她的丈夫,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相公。」她吻了吻顧硯旋的手指,雙手勾上他的頸項,額頭抵著額頭,眼角余光瞄到床角的「鳳穿牡丹」的喜帕,「相公,新娘子的蓋頭你還沒有掀過,那洞房花燭夜,要怎麼繼續呢?」
經歷生死之別,他們之間有好多的話想說,不過,如此美好的新婚之夜,浪費在敘舊之中就太可惜了,她還想好好地伺候她的新婚丈夫呢!
「娘子說的是。」
彼硯旋親了她嘴角一記,扶著她坐好,然後他拎起「鳳穿牡丹」的喜帕蓋在她的頭上,原本不甘不願的成親拜堂,這會兒全變成慶幸和愉悅。
他沒有違背和牡丹奴的約定,他的妻子只有她。
望著喜帕上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鳳穿牡丹」,喜帕上的牡丹華美明艷,端麗莊重,似乎沉甸甸的幸福向他襲來,仿佛看到他摯愛的女人站在牡丹花眾中笑。
十年來,她未曾離開過他。
十年後,至死她還戀著他。
她的出現,真的改變了他的命運,或許,顧家宿命也會因為她而變的,顧硯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喜帕,看見眉目如畫貌美如花的新娘子,有著筆墨也難以刻畫出的絕色容顏,是真正的國色天香。
可是她眼中始終有著他熟悉的嬌憨笑意,讓他忽視她的模樣,只認得她眼中對她深沉而纏綿的愛,那是追隨他十多年都不曾改變的。
「娘子,相公這廂有禮了。」
彼硯旋雙手合攏作揖,向她躬身行禮。
「相公,初次見面,以後請相公多多關照了。」她起身還禮,笑靨如花。
「娘子,夜色已深,我們該就寢了。」
他一手攬過她的腰,一手解開喜服的腰帶。
她的手伸進他的衣襟中,仰起下巴,吻住他的唇。
喜燭搖曳,紅光漫過喜帳,帳中交纏恩愛的人影,濃郁了洞房花燭的chunse。
一年後,拂香院。
「啊……啊……」
房內傳出痛苦的女人尖叫聲。
彼硯旋在房外焦躁地踱步,幾度想沖進房,但都被產婆阻止。
听著妻子生產時的痛叫聲,他恨不得替她來受過,暗暗決定只讓她受罪一次,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讓她吃這種苦。
而且,之前看著妻子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比普通孕婦大得多,讓顧硯旋的壓力非常大。他怕顧家的宿命會延伸到他的孩子,甚至在妻子懷孕初期,他曾想過不要孩子的。
「相公,即使宿命無法改變,孩子也是無辜的。我們孕育了孩子,至少讓孩子與父母見上一面吧?」妻子明白他的擔憂和顧慮,用心說服他,安撫他對宿命的抗拒。
「顧家世代生的都是孿生兄弟,我不想我的孩子重復我和弟弟的悲劇,我寧可他們從未出生,就讓顧家斷子絕孫,誰也不用再背負這種罪孽了。」
派到他國當臥底的弟弟,已經不會再傳任何消息回來,顧硯旋只能去報恩寺看他了。
「相公,那我們就變得更強大些,來保護我們的孩子吧!」妻子總是笑著說,給他依賴和力量,「我相信老天爺會眷顧我們的。」
他無法說服妻子不要孩子,只能不斷地讓自己變強,強大到有朝一日能夠對抗顧家的宿命。
「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讓顧硯旋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房門打開了,顧硯旋僵在門口,不敢去確認孩子的性別,更不敢確定妻子生了幾個孩子。
「恭喜少爺,少夫人給你生了個千金。」
產婆抱著嬰兒向他道喜,顧硯旋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听到最美妙的聲音了。
「娘子。」顧硯旋從產婆手中接過女兒,沖到妻子的床邊,將孩子放在她的枕邊,擁著她們母女,喜極而泣,「我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她一定是老天爺派來救贖她爹爹的仙女。」
「對,她是仙女。相公,我剛剛好像看到了郝魏紫,是不是她听到我們的希望,又來成全我們了?」
她笑著跟丈夫一起哭,女兒的到來,勾起她對郝魏紫的想念,也許郝魏紫沒有魂飛魄散,她只是又進入輪回了。
「也許,那女兒就叫念紫吧!」
彼硯旋仿佛看到小念紫對他笑了。
彼家的宿命,終于到此為止。
此生此世,顧硯旋只有一女,視若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