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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真國色 第2頁

作者︰律風

于是,小小的身影躡手躡腳地循著詭異的聲音,往花園里的假山走去。

假山迭石形成的小洞里,蜷縮著一個少年的身子,他一手擰著衣角,一手捂著嘴巴,憋著氣偷泣,倔強又委屈。

牡丹奴只看見他月光下被手捂了大半的側臉,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晶瑩的淚珠慢慢地滑落,滲入指縫間,難以言說的悲傷隨著他抑制的哭聲溢出,小小的牡丹奴也被感染到他的痛苦,忍不住靠近,掏出她的小手帕遞過去。

「喏,給你擦擦。」

聞言,少年大驚,轉頭看到洞口出現的小小身影,看到她遞來手帕的小手,忙不迭地連手帕帶人拽進洞里,捂住了她的口鼻,戒備地問︰「你是誰?」

「唔……」牡丹奴難受,有些恐懼地搖頭,口鼻受制,無法發言。

「我放開你,你不準大叫,懂嗎?」少年警告。

「嗯……嗯……」牡丹奴使勁地點頭,無比後悔自己好奇的舉動,這人如果不是來偷她的牡丹花,就是來干壞事的。

等到少年松開手,牡丹奴膽顫心驚地看向他,借著皎潔的月色,她看清少年的面目,訝然叫到︰「少爺,怎麼是你?」

她認得眼前的少年,是顧府小主人顧硯旋。

牡丹奴曾跟在爹娘身後,遠遠地瞧見被大家簇擁著猶如眾星拱月的顧硯旋,他不過大她兩三歲,但已經完全是副大人樣,成熟穩重又精明厲害,能夠輕松自在地與大人談笑,彷佛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他,無論什麼人他都能應付。不像她,內向怕生,只會跟牡丹自言自語,一點都不討人喜歡,連府里的丫頭們都不願意跟她玩,說她只是個「花痴」別理她呢!

不過,少爺怎麼一個人躲在假山洞里哭呢?

是誰欺負了少爺嗎?

「你到底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彼硯旋一听她的稱呼,知道她應該是府里的人,心底忍不住叫糟,他這麼蠢的樣子被一個小丫頭看到,若傳出去,說顧府少爺是個愛哭鬼,那他一世英名豈不是毀了?

「我是牡丹奴,一直都在花園中做事,所以少爺才沒見過我。」

牡丹奴怯生生地回頭看顧硯旋,他暗惱的眼神讓她害怕,她知道他不高興踫見她的。

牡丹奴?

彼硯旋想了下,慢慢地想起來父親曾提過花園中有個一會走路就圍著牡丹轉的小丫頭,他就給她取名牡丹奴,原來是她呀!

若他沒記錯的話,她就是花僕林氏夫婦的女兒,是顧府的家生子,大概從小苞著父母在花園中做事,管家那邊也就沒有派正式的活給她,那麼……或許,他可以收了她,以絕後患。

「牡丹奴,你是牡丹奴。」

撞見他窘態的牡丹奴,可不能讓她將今晚的事傳出去。

彼硯旋一手握住牡丹奴的下頜,將她的臉轉向月光,然後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稚女敕的面容圓呼呼的,好像剛出爐的包子,五官平凡至極,受驚的眼眸倒有種我見猶憐的楚楚可憐之感,讓她顯得嬌憨可人,長大之後,也會是個可愛的姑娘。

「少爺,你可不可以放了我?我想回去了,不然娘會著急的。」

被捏著下頜的牡丹奴動都不敢動,小心翼翼地看著臉上猶帶著淚漬的顧硯旋,他高深莫測的表情讓她心驚肉跳,隱隱覺得不安。

「今晚我的樣子,你都看到了吧?」顧硯旋緩緩地松開了手,目不轉楮地盯著牡丹奴,無形地對她施加壓力,希望她能夠識相點當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嗯。」但是,牡丹奴老實地點頭,又將手中的手帕遞過去,「我想少爺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也許哭出來就不會難過了,少爺,你把眼淚擦干吧!」

第1章(2)

彼硯旋愣住,表情變得復雜,她怎麼會以為他被欺負了呢?

在這個家里,他是未來的主人,誰敢欺負他呢?

然而,牡丹奴的話,卻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位。

是啊,他太難過了,所以才會躲起來哭,不能向任何人說明,也無法對任何人訴說,他只能壓抑著他的感情,當人人眼中早熟精明的顧府小主人,即使他才十三歲。

無法逃避的責任,無法改變的宿命,讓他無能為力,才會偷偷哭泣,發泄心中的抑郁。

「牡丹奴。」

彼硯旋定定地望著牡丹奴,接過她手中的手帕,握緊,做了一個決定。

「明天起,你來拂香院,當我的貼身丫鬟。」

既然她遇見他最窘迫的一面,遞來手帕讓他擦淚,那麼,她就負責幫忙照顧這樣子的他吧!

或許,下次他想哭,就不用躲起來了。

彼府,拂香院。

這里是顧硯旋生活起居之處,除了牡丹奴,顧硯旋不讓其他下人隨意進出。

十歲的牡丹奴不知顧硯旋為何點名讓她當他的貼身丫鬟,懵懵懂懂地入住拂香院,來到顧硯旋身邊,就像照顧最愛的牡丹一樣侍候著顧硯旋,雖然年紀小小,但她也兢兢業業,不敢出任何差錯。

而共處一院,牡丹奴漸漸地了解顧硯旋不為人知的一面,慢慢地發現了他的難言之隱。

彼家世代為皇商,做著皇室的生意,一言一行極為謹慎,各種關系十分復雜。顧硯旋在顧老爺精心栽培下,按部就班地接手顧家生意,自小就陪著顧老爺出入各種場合應酬交際,在外人眼中,顧家未來的主人早熟穩重,前途不可估量。

然而,牡丹奴在拂香院看到的顧硯旋,總是疲憊而無力,好像被什麼重物壓得喘不過氣,讓牡丹奴明白她的少爺不是無所不能的,他畢竟只是一個大她三歲還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他也有不堪重負的脆弱面。

牡丹奴在顧硯旋身邊的第三年,再次看到顧硯旋壓抑地哭泣。

那天,寒風凜凜,暮靄沉沉,臨玡城內飄起小雪,外出多日的顧硯旋回府,神情疲憊,失魂落魄地窩在拂香院的書齋中,握著頸項下掛著的玉玦發呆,全身散發出濃烈的悲傷氣息。

「少爺,我備好了晚膳,要不要我端來給你吃?」

牡丹奴不知顧硯旋為何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探進腦袋,小聲地問魂不守舍的顧硯旋,她總是會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明明在外面是那麼的神采飛揚。

「牡丹奴,你過來。」

坐在書桌後的顧硯旋抬起頭,向牡丹奴招手。

「少爺,你怎麼了?」

牡丹奴乖乖地進書齋,瞅著顧硯旋彷佛溺水無助的眼神,胸口陣陣發疼,她不喜歡看到這樣難受的顧硯旋,讓她想起初見時他窩在假山洞里哭泣的模樣。

「牡丹奴,我……」

彼硯旋聲音沙啞而哽咽,沒有說完話,一伸手抱住牡丹奴小小的身子,腦袋埋在她的胸間,難以自制地嗚咽出聲,緊緊抱著她的雙手,顫栗著。

「少爺,你在外被人欺負了嗎?」

牡丹奴嚇了一大跳,這是第二次她看到顧硯旋哭,有些手足無措地拍著他的背,她想少爺一定是受委屈了。

可是,她太小了,無法理解少爺應酬的世界,不明白為什麼老爺要讓未成年的少爺當家,更不知道少爺心里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她只知道,看著顧硯旋不快樂,她也好難過,明明什麼都擁有的顧硯旋,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呢?

「他走了……牡丹奴……他走了……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長久壓抑的顧硯旋,終于再也撐不下去了,緊繃的神經崩潰了,對他最親近見過他狼狽樣的牡丹奴說出他難以承受的負擔。

「少爺,他是誰?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你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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