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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上車不補票 第3頁

作者︰橙諾

如果,此時佟海欣身邊的男人已經離席,他很樂意隨時入席。

「欣欣,等我一會兒。」

佟海欣還搞不清楚顧斯朋要她等他什麼之時,他便已經旋身走出房門。

半個小時後,顧斯朋回到房內時,手中多了一朵與他畫作上相同的艷紅色長睫玫瑰、一個四吋左右的提拉米蘇蛋糕,以及一瓶與她方才喝的一模一樣的伏特加。

佟海欣微微偏首,望著他的美眸盈滿困惑。

「欣欣,為我過生日吧!」顧斯朋為僅有一根的蠟燭燃上火光。

他刻意不說為她過生日,而是選擇說為他,佟海欣哪里會不明白他用上的機心?他就是存心要讓她無法拒絕。

今天是母親當年離去的日子,是她的生日,也是顧斯朋的。

雖然相隔兩年,她與顧斯朋仍然擁有同一個誕生紀念日。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過生日了,是從他們都長大之後?還是從她與江慎遠開始交往之後?

她早就忘記了,為什麼顧斯朋偏偏要挑在這個時候提醒她,他們曾經有過的親密?

「小朋,你好陰險……」是微醺的緣故使然?佟海欣不自覺喚出小時候對顧斯朋的稱呼。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喚他了,從她十六歲開始,還是十八歲?

這又是另一個難解的謎,他們兩人的從前好近,又好遠,像一團纏得亂七八糟的毛線球,她從來都看不清也弄不懂。

只要是有關于她與顧斯朋之間究竟是誰疏遠誰、誰撇下誰這些問題,即便是她完全清醒時她都毫無頭緒、無法回答,更何況是意識昏沈,朦朦朧朧要醉不醉的現在?

彼斯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熄滅了房內燈光,搞不清楚是惡作劇還是真心誠意地,徑自拍手唱起往年他們年紀小時,總愛學港片中笑鬧唱起的粵語版祝壽曲。

明明應該是個很惹人發笑的場面,偏偏顧斯朋臉上的表情再認真不過,那份得天獨厚的柔煦男嗓徐徐唱來,竟然還有股讓人哭笑不得的萬般繾綣。

她一定是真的醉了,否則她為何想哭?為什麼她有種顧斯朋知道她每年的生日都會感到特別寂寞的錯覺?

佟海欣拿著那朵紅色長睫玫瑰,怔怔地望著顧斯朋發愣。

「許願啊。」顧斯朋煞有其事地許完了自己的願望之後,輕推了推佟海欣手肘,低聲催促。

佟海欣將視線移到燃燒中的蠟燭燭身,不知道又走神了多久,終于,在看見蠟燭上的第一滴艷紅燭淚落下時,她听見自己緩緩開口

「小朋,你的畫里為什麼從來沒有女人?」真是醉了,否則她便不會問出如此露骨的對白,彰顯出她心中對顧斯朋的太多在意。

有一瞬間,顧斯朋以為自己听錯她的問句。

他曾以為佟海欣從不關心他的畫,更不知道他的畫里有著些什麼。原來,她知道,他發表的作品里,從沒有女人。

心頭忽地急切涌上了一股強烈的情緒,難以言明,顧斯朋偏首靜靜地瞅著她,黑眸一沈,藏起某種深邃情緒。

他只花了兩秒鐘便選擇保持沈默。

他付出太多,無法在一個毫無預期的狀態之下,承受可能被她拒絕的傷害;更怕他此時終于鼓起勇氣說出隱瞞多年的心意,隔日酒醒之後通通被她忘記。

他想望了她太久、強迫自己放棄了她太久,久到他笨拙到不知道該如何在此時親近。

那麼多年以來,糾纏了自己大半生的感情,他怎麼能簡單用幾句話說明?即使他想向她坦白,也得挑個她神智清醒的時刻。

「北京沒有我想畫的女人。」顧斯朋唇邊勾起微笑,只能回答得如此不著痕跡,且避重就輕。

是呀!這就是答案,她知道的,北京沒有他想畫的女人,她知道他唯一畫過的女人是誰……

她明明知道的……那她為什麼還要問?

她沒有醉到完全人事不知,理智卻遠遠無法駕馭情感,想也不想的問句莽撞撞地便沖口而出。

佟海欣突然感到十分沮喪。

沮喪到足以令她想起,上次同樣也感到如此灰心的時刻。

于是她終于想起她與顧斯朋的從前了。

那段她總是因為工作忙碌,或是任何原因不願意回想的從前,在她倍感脆弱、且又被酒精侵蝕了大半神智的此時,朝她狠狠反撲。

她十四歲,而顧斯朋十六歲時的從前,緩緩回流。

第2章(1)

佟海欣清楚地記得,那年的冬天一點兒也不冷。

十一月初的台北,天空蔚藍澄淨得一望無垠,金燦燦的陽光從整片未掩上窗簾的落地窗外灑入,在屋內黃澄澄地閃蕩。

十四歲的她剛考完期中考,百無聊賴地慵懶趴臥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背誦著方才書中瞧見的文句。

「……毫端蘊秀臨霜寫,口角噙香……口角……」才剛讀過的,怎麼就忘了呢?

留著清湯掛面發型的少女才正想打開書本尋求解答,寫著「紅樓夢」三個燙金大字的封面,便被一只從旁伸來的無禮大掌迅速合上。

「口角噙香對月吟啦!笨蛋!」不知道何時出現,才剛放學的顧斯朋站著由高處俯睨她,端出鄰家大哥的架子教訓道︰「佟海欣,你明年就要升國三了,不去好好準備升學,讀紅樓夢這些風花雪月的書做什麼?」

爺爺女乃女乃真是寵這個鄰居小妹寵到無法無天了!他還沒放學,爺爺女乃女乃竟然就開門讓她進來撒野!

而佟海欣這家伙也真是越來越超過了,每天窩在他房間像窩她自個兒的一樣,隨便吃隨便拿隨便躺,悠游自在到顧斯朋簡直都快懷疑起這里其實是佟海欣的家了。

「干麼?你看曹公雪芹不順眼啊?」佟海欣一翻,坐起身子,笑嘻嘻地將書本朝顧斯朋身上一丟。

「這書還不是你的?你都能倒背如流了,我為什麼不能看?」

彼斯朋不偏不倚地一把接住那本紅樓夢,往書架上隨手一擱。

「我不一樣,我學畫畫的,術科比重高,學科過得去就好,我當然有時間讀閑書,你呢?你未來要拼公立高中前三志願的,要是佟伯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臭小朋,你別拿我爸來壓我了!」佟海欣翻了個白眼,又懶懶地往後一躺。

她的爸爸佟震是學術界赫赫有名的權威教授嘛!

身為長女的她自然不能丟爸爸的臉,這句話她從小听到大都會背了,就是因為很煩,不苟言笑的父親對她又很嚴厲,她才一天到晚往父母親在大陸工作,家中只有爺爺女乃女乃與管家僕人坐鎮的顧斯朋家里蹭嘛!

可惡欸!越想越氣不過,佟海欣又不禁拿了個抱枕,往已經在書桌前落坐的顧斯朋的背後砸。

「學畫畫了不起啊?你有本事把剛剛那口角噙香什麼鬼的畫出來啊!」佟海欣一舉跳下床。

她從背後狠狠勒住彼斯朋脖子的幼稚舉動,令十六歲大男孩啞然失笑。

「口角噙香怎麼畫?你倒是說說看,你說得出來我就畫得出來。」那只是一句詩好嗎?佟海欣真是太強人所難了。

彼斯朋笑著挌開她的手,少男少女的雙手在半空中又是一陣糾纏。

女孩的小雞力氣怎敵得過正發育中的健壯男孩?

佟海欣眼見斗不贏了,索性插起腰鼓著臉抗議︰「喂!小朋,你知不知羞恥啊?你以後要當畫家的人居然問我這要怎麼畫?」

彼斯朋還沒回話,佟海欣愛玩愛笑的天真本性又突然福至心靈。

「啊對了,小朋,我想到了,不如你就畫我咬一枝玫瑰花如何?這樣算是口角噙香吧?」佟海欣的雙唇做出咬東西狀,甚至還刻意擠眉弄眼做出了個十分三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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