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睡的,怎麼也不叫醒我呢?」
齊躍又被她搖了幾下,這才迷蒙地睜開了眼楮,看了她一眼,神志總算清醒了。
他翻身坐了起來,見她的眼神里有責怪的意思,抓了抓頭發,無辜地回道︰「我昨天也喝多了,睡得比你還沉。」
嘉然作罷地嘆了口氣,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計較了也是于事無補。
「什麼都別說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說完也不等他回話,迅速收拾了自己的背包,臉色沉郁地領先走出房間去了。
齊躍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緩步跟了出去,看向她背影的眼神里閃過一抹深沉的光亮。
沒有耽擱,迅速地開了車離開。
嘉然坐在車後座,翻出手機看一眼,合攏掌心握緊,又忍不住攤開來看一眼。
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翻出號碼打了過去。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她在這頭有些心虛地問了一句︰「喂,沈放嗎?」
完全是無意義的一句話,不過是為了緩和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
駕駛座上的齊躍,安靜開著車,眼神隨意地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電話那頭是簡單利落的一句回答︰「是我。」
他的聲音听起來很平靜,絲毫動怒的跡象都沒有。
可是這樣的平靜對于沈放來說,才真正是最反常的。
所以她一時語結住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說。
有幾秒的沉默,還是他在那邊先開了口,問道︰「你現在在哪?」
她忽然感到有些緊張,低聲回道︰「和朋友在一起。」
「什麼時候回來?」仍是平淡的一句。
「上午就回去。」
她心里開始猶豫著是不是直接向他坦白算了,不管他的平靜態度後面會有怎樣的暴風雨在等著,她都不願意懷著忐忑的心思來面對他。
他嗯了一聲,接著便也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空對著電話,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最後還是嘉然低聲說了一句︰「那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並沒有傳來斷線的「嘟嘟」聲,卻听見他忽然說了句︰「別坐出租車了,讓齊躍直接送你回來吧。」說完這句話,才掛斷。
嘉然卻對著變暗的手機屏幕呆怔了許久。他——怎麼會知道的?
立刻抬頭去看齊躍,他還是安靜開著車,臉上是置身事外的淡然之色。
她卻仍是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必然是齊躍告訴他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出來,除了他,誰還有機會得知這件事再告訴給沈放知道?
她緩緩蹙眉,將目光移向車外,淡然說道︰「齊躍,我是拿你當朋友在看待,為什麼你卻不能?」
齊躍的目光微微一凝,也猜出多半是沈放在電話里跟她說了些什麼。
不過既然掩飾不掉,索性坦蕩承認也無所謂。
「嘉然,你心里清楚,我從來都不只是想當你的朋友,為什麼你卻寧願選擇沈放那種人?」
嘉然听到他承認,心里便對他產生了一絲排斥的情緒。也怪她自己,根本不該來赴這個約。
她回了他一個疏遠的笑,清楚說道︰「他是哪種人我心里很清楚。好與壞,也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車子一路開到大廈門口停下。
尚未靠近的時候,遠遠望去,台階上已經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嘉然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去上班,而且能將時間踩得這麼準,剛好在她回來的時候,他就站在了那里。
車子停穩,她立刻推門走了下來。
沈放身上穿著居家的休閑服,雙手插在褲袋里,神色淡然地站著,目光冷然地瞥了她身後的齊躍一眼,然後緩步走下台階來,走到嘉然旁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他攬著她一起轉身面向齊躍,勾了下唇角道︰「謝你送內子回來,不過以後如果有這樣的聚會,是否應該提前和她的丈夫打一聲招呼比較合適?」
齊躍想過他會說些冷眼嘲諷的話,卻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這句話。
內子?老婆?
他臉上掠過詫異之色,迅速朝嘉然看了一眼。
嘉然經過昨晚的事,心里已經對他有了一層隔閡,面對他的質問目光也只是淡然地回道︰「沈放是我先生。」
沈放懶然一笑,似乎是嫌她說得不夠詳細,補充道︰「才去的民政局辦的手續,不過齊先生放心,將來辦喜宴的時候,我們夫妻一定會記得寄喜帖到府上。」
齊躍的目光瞬間轉冷,看了嘉然良久,才嘲然吐出一句︰「恭喜你們。」轉身坐進車里,一個利落地掉頭,將車子開走了。
留下台階上的兩個人,安靜站著,還維持著肩並肩的親密姿勢。
只是氣氛有些冷,冷得嘉然的心有些虛有些慌,下意識地一直往下沉。
昨晚的事,是她理虧,她可以向他解釋。
「昨天因為齊躍說去葡萄園看看,我在家閑著無聊就答應了,喝了一點葡萄酒,沒想到會喝醉,後來……」
環在肩膀上的手臂撤開了,也讓她下意識停止了解釋。
他低低長嘆了一聲,竟然沒有發脾氣,語氣里甚至帶著一絲無奈︰「多有情調的事情,連我這個丈夫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我們昨天,只是在一起喝酒而已……」
他低頭看她,眼中幾分嘲然之色,「嘉然,我們之間的信任原本就已經很薄弱,所以不要再給任何人破壞它的機會,知道嗎?」
妻子在別人的身邊,對方打來電話形同示威,他可以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堅強不摧,卻無法自信心里的那份嫉妒之意還可以再隱忍幾分。
嘉然被他的話堵得心里發澀,喉頭發哽,半天再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
而他也沒有再繼續听她解釋,轉過身先一步邁上台階,朝著大廈里走去了。
她跟著轉身,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個背影里竟有著幾分蕭索和落寞。
再不是印象里那個冷漠自負的人。
她看在眼里,只是覺得心里涌起一陣難擋的酸楚。
下了班,唐宇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提著公文包準備離開。
轉身之前,看到上司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想了想,還是伸手敲開了門。
結果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嗆人的煙氣,屋子里還開著空調,霧靄升騰的。
他舉著公文包揮了兩下,看向桌子後面的那個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一屋子這麼重的煙味證明抽過的煙絕對不下十支,嘴角上居然還叼著一根在。
難怪一下午都不讓人進他的辦公室。
他走過去,蹙眉勸道︰「少抽點,回頭別又把肺炎給弄犯了。」
沈放從電腦前抬頭看了他一眼,摘下嘴角的煙蒂擰熄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唐宇跟在他身邊工作這麼多年,眼前這種狀態只在他剛接手公司受盡排擠的時候才見到過,如今的沈放,還能有幾個人有本事把他折騰成這樣,多半是跟韓嘉然有關。
沈放按了下眉心,又連著咳嗽了幾聲,長長吁了一口氣,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道︰「晚上沒事的話,陪我去喝兩杯怎麼樣?」
唐宇無所謂地揚了揚眉,他反正是單身漢一個,最多的就是浪費不完的時間。
「好,還是去老地方。」
沈放伸手關了電腦,放著一桌子的煙蒂和雜亂文件也不收拾,拎起外套就站了起來。
「走吧。」
唐宇點頭,隨在他身後,帶上門離開。
第8章(1)
絕色酒吧離公司很近,也是沈放和唐宇經常來的地方。
這里的檔次格調都比一般酒吧要好,環境和背景也很清白,這些沈放都清楚,所以才會經常過來坐坐。
他們到的時間比較早,于是坐在了靠近舞台的好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