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芮曄低垂著頭,黛綠走了也好,只是人畢竟是自己帶來的,禍也是自己惹的,也怨不得黛綠,再說她確實沒有做什麼,是自己太被動,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她說的對不起,他無法接受,因為他也無意間傷害了她,知道她對自己有意,他一開始就不該靠近她,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好了,我先回去打點一下。」芮立言正要起身,芮曄的手突然伸過來,按住了他,「怎麼了?」
「一定,要找到小馨……」
芮立言的眼眶不由得有了濕意,「我會的。」手輕輕地拍了芮曄幾下,男人間的承諾不言而喻。
一個星期後,他們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關于寧馨兒的消息,一向精神奕奕的芮立言也不由得頹廢了。
「我想,小馨有可能……」芮立言講不出那個字眼,可是芮曄只有他一個親叔叔,不由他來說,就沒有人來說了。
「叔叔。」沙啞難听的聲音制止了叔叔的欲言又止,芮曄堅定的眼眸落在芮立言身上,「小馨一定還活著。」
「你……」芮立言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自信。
「叔叔,相信我!」
芮立言搖搖頭,沒有說話,現在不管他說什麼,只怕芮曄都听不見進他的勸告。
「真的不行,就動用媒體的能力。」
「這個方法我想過,可我更怕引起一些反效果。」芮氏集團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也多多少少得罪過人,若是讓競爭對手找準了機會,反而會害得寧馨兒深陷險境。
瞧見芮曄握拳而泛白的關節,芮立言又開口︰「再一個星期,如果還找不到的話,我就會動用媒體。」
「謝謝叔叔……」
「唉,小馨也是我半個女兒呀。」芮立言嘆息道,「我先回去,你要好好休息,醫生允許你出院,你才能出院,知道嗎?」
「嗯。」
芮曄一直知道,自己是多麼喜歡時而天真爛漫,時而故作成熟的寧馨兒,只是他怕他們之間差了五歲的年齡,他怕她對他不是真愛,只是錯覺,一廂情願地推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她,這一次卻真的是失之交臂了。
在叔叔無意間得知,她便是當年連環車禍的受害者之一,並告知了他,他真的很震驚,誠如叔叔所說,他們之間沒有誰欠了誰,肇事者是一名酒駕的男子。
可他卻怕她誤會他們收留她、照顧她是基于同情,別有用心,事實上,叔叔和他確實是別有用心,叔叔是想利用她「沖喜」,他則是對她有了異樣的感情。
只是他一直不去面對,害怕去面對,所以干脆就忽視他自己真實的感情,甚至還想藉著跟別的女人結婚,讓她徹底死心,一想到她受到的傷害……該死的!
如果寧馨兒從此躲著他、不見他,他也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貪心,他只要一個機會,一個跟她解釋的機會,他會告訴她,他喜歡她,是真心喜歡的,只要給他一個機會。
芮曄默默地看著芮立言轉身離開後,他掀開被子下了床,其實他身上沒有什麼傷,只是喉嚨受傷而已,並未影響到四肢的活動,要不是叔叔的堅持,他早就可以下床出院了。
月兌下醫院的衣服,穿回自己的衣服後,芮曄套上鞋子,拿了手機和錢包,便往外面走去,沒有坐電梯,而選擇走樓梯。
他的病房在十樓,他就這樣一層一層地往下走,以免坐電梯遇到熟人。
走到六樓的時候,看見一個穿著病服的女人坐在樓梯上,芮曄瞄到她手腕上有一塊難看的疤痕,心急如焚的他,瞄了一眼後,便繼續往下走。
「討厭,又不是我故意想不起我自己是誰。」女人低聲咕噥著,她是真的記不起呀,搞得好像她是有意裝傻待在醫院蹭吃蹭喝,拜托,醫院的東西難吃到她都要吐了。
將小臉埋進了雙膝中,長長的頭發遮掩了她的小臉,「唉……」除了嘆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醫藥費怎麼辦呀,她連自己都想不起來,更何況是繳清醫藥費呢?真的是天要亡她呀!
芮曄迅速地越過女人,往樓下走去,正要轉彎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抬頭,看見了女人低下來的頭頂,他倏然停下。
那是一小塊,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一塊月牙狀的疤痕,他依稀記得,調皮的寧馨兒有一次粗心大意,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撞傷了腦袋,頭頂就留下了這麼一個月牙疤痕。
月牙疤痕是一塊白白的,長不出頭發的地方,他還記得,從小就愛美的寧馨兒為此哭了好多天,因為頭上真的長不出頭發了。
還好,真的很小,不注意看的話真的不會注意到,只是她很在意,索性拿著一小枚精致的發夾夾住旁邊的頭發,遮住傷疤,不讓那小月牙露出來。
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等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個腳步的時候,他屏住氣息,認真地端詳著那月牙疤痕,真的很像,世上也許有相似的人,可是如果要找一個連疤痕都一模一樣的人,有可能嗎?芮曄的心跳霍然加快,他不由得苦笑。
是,或不是,只要請人家抬個頭就好了,他干什麼這麼緊張,可緊張是在所難免的,如果不是……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如果是她,那麼他就要謝天謝地了。
「小姐,你……」他猶豫著應該怎麼開口。
「唉……」女人自哀自憐地抬起頭,眼前卻有一張放大的男性臉龐,嚇得直往後退,誰知,男人卻激動地一個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啊,你……」女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被一個長相俊秀卻是陌生人的男人抱住,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反應才好。
「寧馨兒……寧馨兒,我擔心死你了,你該死地去哪里了!」男人的低吼震痛了她的耳膜,她瑟縮了一下臂膀,男人的力道好大,將她抓得好疼好疼,她悄悄地想反抗,可男人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芮曄緊緊地抱住懷里失而復得的人兒,「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對不起,馨兒。」
女人原本偷偷抬起要反攻的膝蓋,因為他隱約帶著沙啞的嗓音而停住,他哭了?不是吧,她跟他認識嗎?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強力忍住發熱的眼眶,滾動在喉間的嗚咽,他輕輕地放開她,對上她不知所措的雙眼,他堅定道︰「寧馨兒,你給我听清楚了,我不會跟黛綠訂婚,也不會結婚,我……」
男人的眼楮一對上她的,她的心口百感交集,最讓她難受的是胸口微微聳動著的酸疼感,她難受地揉了揉胸口,別過臉不去看他的眼,借著大聲的說話聲給自己壯膽。
「你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晴天霹靂一般的話倏然劈進他的腦海,她現在是在開什麼玩笑?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芮立言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一臉的不相信。
「真的啦。」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藍莓汁,她抽空回答道。
芮立言不信地搖搖頭,湊到芮曄的耳邊咬耳朵︰「小曄呀,小馨是不是氣你跟黛綠要訂婚,所以故意假裝不認識你呀。」
是就好了,芮曄冷冷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寧馨兒,心頭的疼意又陣陣襲來,「我問過她的主治醫生了。」
「哦,醫生怎麼說?」芮立言看著把他當作陌生人的寧馨兒,難過得不得了,從小看到大的人兒現在竟然連他也不認識了。
「醫生說她不小心撞到腦袋,所以短暫性失憶,我想有可能是馨兒去後山跑步時正好著火,她便趕緊逃跑,結果不小心跌倒暈過去了。」芮曄冷靜地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