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事忙,不敢耽擱了。」僵硬的任由她拉住自己,向幼藍頻頻瞪著身旁的男人。
可惜,文少然好似老僧入定,眼皮一垂就站在那里,什麼都不管。
「也不急在這一時。」嬌聲一笑,文少然大嫂親密的扯著她往里面走,「來家里一次,哪里能不用過飯就離開,四小子也是個不體貼的,就是有一張油嘴滑舌的巧嘴。」
看看掙不開的這雙手,再瞧瞧身後護法金剛一樣的另外兩位夫人,向幼藍笑得比哭還難看,不過,「四小子」這稱呼不錯,倒是很符合文少然的身分嘛。
盡管百般不願,向幼藍還是被拉著走進客廳,看著桌上擺放著齊齊整整的飯菜,有種被人請君入甕的挫敗感。
如果她沒猜錯,老夫人帶著覺非的離開是提前設計好的,文少然剖白也是計劃之一,就連自己的逃逸和三位夫人的出現,恐怕也在人家的預料之中。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結論,她被文少然設計了,還被吃得死死的!
飯桌邊,向幼藍一個人低頭悶吃,身旁的文少然倒是興致頗好,不時與三位嫂嫂談笑討饒。
「向姑娘,我听著您口音不是京城人士,不知您家在何處?」看她只是悶頭吃飯,從頭至尾沒有說話的二夫人開口了。
「她是卞城府人,三年前才來到這里。」文四少爺自動自發的幫忙回答。
在嫂子們笑容曖昧的「哦」聲中,向幼藍狠狠瞪一眼身邊的男人,多什麼嘴,搞得她跟他很熟悉一樣。
「那家中有什麼人,可有兄弟姊妹?」
「我家里姊妹……」
放下手中筷子,文少然對著嫂子們呵呵一笑,「她家中姊妹四人,並無兄弟,她是長姊;二妹向幼薇就是景澤的王妃,嫂子們都見過三妹向幼沁,從小身體不好,長得嬌滴滴的,十分可人,小妹向幼菡是個鬼機靈,嫁到了肅州慕家。」
眼神瞄見向幼藍不經意露出的半截藕臂,看著那上面點點瘀痕,三位夫人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掩唇笑了。
「呀,四小子知道得很仔細呀!」
「看來沒少下功夫。」
听著這些話里藏話的贊美,看著那些興趣盎然的臉龐,向幼藍張口欲言又止,臉上的笑容更加深刻,放在桌下的手卻毫不猶豫奔著文少然的大腿過去,狠狠一掐還不解氣,又扭著轉了一圈。
「嘶」的一聲吸口冷氣,文少然揉著自己的大腿笑笑,「還好還好。」
「原來景王妃是向姑娘的妹妹,怪不得眉目之間有幾分的相像,還是我們四小子好福氣,和景王爺從小一起長大,這會兒又喜歡上親姊妹,以後可不就是連襟兄弟。」
听到這太過直接的打趣,向幼藍的臉色變了又變,只能咬牙切齒悶頭吃飯。
看她一眼,文少然笑得越發歡快,「嫂子們別打趣她,姑娘家臉皮薄,還沒答應求親的事兒呢。」
「這有什麼,以後大家都是妯娌,自家人。」
「四小子也懂得憐香惜玉了。」看向幼藍整張臉通紅得都要埋進飯碗里,大嫂會心一笑,拋個適可而止的眼神給旁邊坐著的妯娌們,又笑呵呵說起文少然小時的趣事。
「向姑娘你不知道,四小子從小就鬼機靈,就是一樣不好,見到姑娘家就擺出一臉冷冰冰的臉,記得他十幾歲的時候,來府里做客的小姐對他開玩笑,躲在身後想嚇他,誰知道他猛地轉身瞪人家一眼,嚇得小姑娘一腳不慎滑進了旁邊的荷花池中。」
「大嫂……」一不小心戰火就燒到自己身上,文少然一臉尷尬的咳咳兩聲,「這些舊事就別提了。」
看他難得的窘迫,向幼藍抬頭嫣然一笑,「後來呢?」
「後來他拿根竹棍把人拉上來,然後就丟下姑娘若無其事的走了,氣得那姑娘發誓再不來府里做客。」
話音一落,客廳中四個女人都噗哧笑了。
斜睨文少然一眼,向幼藍挑釁的笑笑。
听著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文少然先是片刻的面無表情,可看一眼那個囂張又燦爛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被人說了糗事,可他真是開心看到向幼藍的笑臉。
「還有一次啊……」
「又怎麼樣?」
「別急,咱們慢慢聊,這好玩的事兒多著呢。」
一時間,客廳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只有被調侃的文少然臉上掛著苦哈哈的笑,無辜得很,看她們不停調笑自己,向幼藍也時不時搭話,這頓飯就在一半尷尬、一般有趣的閑聊中結束。
送她走出了大門,三位夫人人親眼看著她上了馬車,說了幾遍下次再來才笑著轉身回去,留給兩個人一點時間。
「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文少然心有不甘的看著她。
斜睨他一眼,向幼藍一臉傲氣,「雖然我原諒了你曾經犯下的錯,可這些日子的捉弄還沒有原諒,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藍兒……」他真是喜歡慘了眼前這人的一顰一笑,甚至不想有片刻的分離。
「車夫,我們走。」看一眼前面帶著寬大斗笠的車夫,向幼藍對他淺淺一笑,毫不猶豫關上兩扇門。
看著她那個如花笑顏,文少然報以微笑,可等到馬車緩緩走遠,他的眼神卻瞬間蠻得冷冽,手掌緊握,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第10章(1)
懶洋洋靠著軟墊,向幼藍扯動因為太過寬松老是四處鉤到的衣袖,卻在看到手臂上布滿的瘀痕時臊紅了臉,怪不得剛才用飯時三個嫂子都時不時往自己手臂瞧,估計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心里偷笑呢。
想起讓她丟人的罪魁禍首,腦海中滿滿都是昨夜的情事,想到他不知疲倦的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頓時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痛得厲害,尤其剛剛走下床還差點一個腿軟倒在地上。
瞼上的紅暈越發明顯,幸好現在身邊沒人,要不然這樣春情蕩漾的模樣讓人瞧見,指不定怎麼嘲笑呢。
想到昨晚,她至今都還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明明是去興師問罪,怎麼就輕而易舉原諒了他,還讓他得了逞把一切變成定局?仔細深究起來,也許就在他把一切說明白的那一天,自己心里就已經原諒他,至于那中間為什麼不肯和好,只不過是擔憂不知名的未來,害怕還會被傷害,所以一直僵持著最初的想法。
她心里知道,文少然是深愛自己的,可這個男人從初識到離開,似乎從來沒說過一句愛,兩個人只是再自然不過的相識相熟,然後在那個雨夜他主動吻了自己,一切就都順理成章的繼續下來。所以昨夜面對他情深意切的剖白,自己才會沉淪得那樣快,幾乎帶著不可反抗的力量,只因一句「我愛你」,就再也萬劫不復。
現在想想,從一開始相識,即便她一直相信對方,內心還是會有隱約的不安吧,他太過優秀,身邊從不缺少愛慕他的女子,所以能得到他的人、他的心,向幼藍一直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維持著美好的一切。
不能說那一段平靜的日子不好,只是內心的戰戰兢兢早晚會爆發出來,也許沒有訂親那件事,她與文少然也會分道揚鑣,兩個不同世界里的人,再怎麼走也不免走進「分離」這條路。
如果這樣想,當初的訂親也只是個上天玩弄的借口,讓自己離開,讓他失去,假如沒有再見,一切都會按部就班,遺忘或者變成內心最深處的回憶,總歸不會太完美。
有趣的是上天安排了兩人的重逢,她身邊有了和文少然永遠解不開的羈絆,她的覺非,而文少然從最初的那個隱在黑暗中的人,變成了真切的文家公子,才成全了後來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