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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來也∼福如東海 第22頁

作者︰寄秋

某位傾慕君家小姐姿容的文人寫下這麼一段贊揚詩句。牡丹美,美不過君憐心,她才是當代仙子,與花競艷,風華絕代。

但再美的佳人也躲不過情傷,她此時氣若游絲地躺在錦被下,臉色與玉簪花一樣白,不復生氣。

她活著,卻有如死去。

君家用人參吊著她的氣,以靈芝、何首烏等珍貴藥材補足精血。

身在富貴人家,她的命是保住了。可是有命在又如何,她根本不想活了。

她頰畔落下淚珠紛紛,遲遲不肯睜眼,想從此長眠。

「小姐,你快看看誰來了,是須府二爺瞧你來了,你把眼楮睜開就能看到他了呀!」丫鬟若草哽咽地俯在床邊,對著主子低喚。

許是心未死,仍有依戀,一听見須盡歡來了,面無血色的君憐心睫羽顫抖,吃力地掮呀掮,微掀開一條眼縫。

眼見她眼淚越流越凶,一旁的人也為她著急,手足無措地陪著紅了眼眶,終于有人開口了。

「你這是在為難我,還是存心和自己過不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敢輕易損傷,你對得起誰?太不孝了!」須盡歡冷凝著一張臉。

君夫人因他的一番話掩面輕泣,君老爺眸中也淚光浮動,白發人送黑發人無疑是為人父母者最不能承受的痛。

他罵得好,不孝。

「歡……歡哥哥……」她舉起手想踫他,卻無力地垂落。

須盡歡眸中卻無一絲憐惜,「你以為死能讓你如願嗎?死了什麼都沒有,你的情,你的愛,你的思念全化為烏有,連你也只剩下一壞黃土。」

「失去你,我也一無所有……」沒有他,她的心是空的,一片荒蕪。

「以生命做威脅並不聰明,就算我來了,不愛你還是不愛你,你想藉此得到什麼?」他語帶譏誚,完全不留顏面。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活不下去……活得好累……」君憐心著急地想解釋,蒼白面容微泛一絲血色。

除了失去他的痛,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恐怖秘密在折磨她……

她羞澀了下,不去看自己的家人。

須盡歡不著痕跡地一退,讓她又想拉住他衣袖的手卻力不從心的落空。

「現在呢,再死一回?」

活不下去又何必要人來見她「最後一面」?分明是心有所求。

「我、我……我不想死……」她滿眼淚水,心有冀望地凝視著她最深的戀慕。

「不是活不下去,活得好累?這會兒又不想死了,你也未免太反覆了,這不就是以為可以拿性命來要脅,讓我屈服?」他的黑陣中迸射出利芒,已帶著不耐。

「不是的,歡哥哥……」她不停地流淚,不停地搖頭,心力交瘁。

君憐心真的不曉得該為何而活了,她從定了這門親那時開始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她一生的依靠,她由歡喜到喜歡,默默地將他每一個英挺姿態收入眼中,芳心暗動,只為他痴狂。

可是她嫁不了他,一次又一次,不只他心灰意冷,她也一樣心痛如絞,可即使背負著不祥之女的惡名,她亦勇往追愛,不想讓彼此錯過。

但是,他不要她了,退婚的同時更驚傳另配良緣,乍聞之際,她萬念俱灰,今日才取出私藏的青玉素璧碎片,痛快且絕望地劃上皓腕。

她本想著死了就死了,就當上天要她放棄,也能逃離一切,可她活下來了,還見到了他,要她怎能不再試一次?

「夠了,盡歡,你沒瞧見憐心她已經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了嗎?不要再用冷酷言語刺激她了。」心疼妹妹遭遇的君懷逸往前一站,口氣帶著些許譴責。

須盡歡冷陣一沈。

「她想死是我阻止得了的嗎?這一次死不成,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她想一次又一次的折騰別人直到她真正死去不成。」

他沒閑工夫理她死活,也沒有那個責任。

「你為什麼不肯體諒……」君憐心听著他的無情語言,更是哭得梨花帶雨,死去活來。

「命是你的,憑什麼要我體諒,你君憐心一條命就彌足珍貴,我須府就該年年掛白幛,為你披麻帶孝?!」他氣到口不擇言,忿忿難平。

「盡歡世佷!」老淚縱橫的君老爺喝了一聲,不忍女兒再受抨擊。

「就當是我們君家欠了你,你看在兩家多年的交情,再給憐兒一次機會。」

一說完,他居然雙膝落地,向晚輩下跪。

見狀,君夫人和君懷逸也跟著跪,君府上下跪成一片。

「你……你們……好,好個有情有義的君家,我須盡歡真是看清你們了。」他赤紅著眼,牙根咬緊。

「我可以娶她,可是我要你們君家立下血誓,以君家上下百條命做保,若是再有天意阻攔,不可再強求姻緣,否則君家就此絕嗣。」

「絕……絕嗣?!」君老爺面露震驚,卻咬牙應下。

為了一個君憐心,君府滴血立誓,冒著斷絕香火之危來換取她一人的深情。

風在悲鳴,仿佛哭泣著子孫痴傻。

第8章(2)

近來驚動了整個洛陽城的一件大事,是接連三次原轎抬回的君家小姐又要出閣了,她嫁的還是同一個人,那個一府人丁快死盡的須府二爺須盡歡。

有人訕笑這新娘子一定嫁不成,有人同情須府年年有喪的遭遇,有人幸災樂禍地看熱鬧,亦有人缺德地開出賭盤,賭起須、君二府的聯姻是否會成功。

不管是嘲笑或憐憫,一城百姓仍起個大早,生意不做了,扶老攜幼夾道排成兩列,伸長脖子引頸眺望。

迎娶的花鼓咚咚作響,噴吶聲嗚嗚咽咽,娶親的隊伍長達三里,三牲酒禮,喜婢媒人,該有的婚嫁事宜一應俱全,毫無失禮處,給足了君家面子。

可是一路上卻感覺不到喜慶氣氛,反倒像送殯一般,須府迎娶的隊伍中沒一個人面帶笑容,每個人都臉色凝重,如喪考妣,眼楮眨也不眨地直視前方,恍若活偶人。

最教人訝異的是,一身喜袍騎在馬背上的新郎官,身前居然有個……女人?

「……我說我不要去,你快放我下馬,我不要……不要看你娶新娘……」心情低落的福氣苦著臉,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

「不許你說不,要是你肯早點點頭嫁給我,花轎上的那個人就是你。」他也用不著演這一出戲,被逼著娶不愛的女人。

「又不是我不肯嫁,是不能嫁,你不懂……」看著他娶親,她心里好難受、好想哭,這是為什麼?

「沒有不能嫁的道理,你看君家小姐死也要嫁,福氣,這一點你比不上她。」

他不想懂她口中的不可能,他只知道她會是他的。在今日過後。

她小臉一黯,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晦澀。

「我跟她不一樣,我是……我是……」

埃仙……

「看到我娶別人,你有沒有喘不過氣來,快死掉的感覺?」君府逼他,他逼她。

埃氣一驚,迷惘的眼神倏地一亮。

「你怎麼曉得?我心口很痛,痛得都快要裂開了。」

須盡歡終于露出了一絲俊朗笑意,大掌覆上她按住胸口的小手。

「因為你愛上我了。」

「我……我愛你?」她吶吶地睜著圓陣,心中的一層薄霧慢慢散開。

「是的,你愛我,你把我放在你心中,所以你才疼痛難當,不想要我身邊的那個人不是你。」她懂情了!他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痛快。

「是這樣嗎?」他的手好大,她的手好小,一大一小的手相疊就有種溫暖甜蜜泛在心頭,卻又有絲苦澀,這是人間的情愛嗎?

總是遲鈍的福氣好仔細、好仔細的想著,腦海中浮現一幕幕兩人相處的情景,他的冷眉相對、他的陰沉跋扈、他的逗弄和喁喁私語……好清晰、好明白的映在心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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