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自己被緊抓的手,她的心震了下,再看他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栗的模樣,她猶豫是否該表明身份。
「是……你救我的嗎?」听出是名女子,再加上縴細的手骨,熟悉的感覺觸動了他的心房,他直覺地想月兌口喚她的名,但……「嗯,我叫小青,我在路邊發現昏迷不醒的你,所以把你帶到這隱密的山洞來……等一下,我幫你換條帕子,你的眼楮受傷了,我幫你降溫,會讓你好過些。」她刻意改變平常說話的音調,不想讓他听出自己的聲音。
「……小青?」他輕喃她的名字,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失落,但感覺到她熟練的動作,仍是抱著些許期待問道︰「你懂得用藥?」他有嗅聞到空氣中飄散的藥味。
拿著濕帕的手頓了下,她別扭的輕笑道︰「我曾在靳家村,跟一位女大夫學未完一點皮毛。」
「是嗎?那位女大夫是誰呢?」
「靳湄琴,靳大夫。」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回答。
她的名字,撞擊著他的心,同時也將他滿腔的期待給澆熄了,她不是靳湄琴,就等于宣告他們之間已無挽回的可能了。
想起與靳湄琴之間的誤會與沖突,就算她真的撒手不理他,也是合情合理,但……心中那如刀割般的疼痛,仍是讓他眉頭深鎖。
「小青姑娘,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就算明知誤會深如海,但關心仍是無法止息。
「什麼事?」
「不知道小青姑娘家住何方?離靳家村的距離又有多遠?」
「我家就住在這半山腰上,跟靳家村相距不過半天的腳程,怎麼了?」她隨口胡謅著。
「我想請你到靳家村,幫我打听靳大夫的狀況,我想知道她現在是否平安?」就算不能再保護她,他還是想知曉她是否安全。
「你……認識她?」他的關心,讓靳湄琴一顆心滾滾燒熱,悄悄地捏了下掌心,克制自己放軟的心。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心之所系的女人。」在靳湄琴面前說不出來的話,在一名陌生女子面前,他終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他的話震憾了她的心,圓睜的眼里流動著錯綜復雜的情緒,甚至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第8章(2)
因為看不見,所以駱雨樵不知她縴細的嬌軀正因為他的話語而顫抖不已。
「小青姑娘?」他若有所思的開口。
他的輕喚,喚回了靳湄琴的思緒,她微啞著聲回應道︰「呃……不好意思,你剛才說的話,讓我有點驚訝,因為……我從沒有听她提起過這件事。」
「以我對她的了解,這種事情她是不會輕易對人說的。」駱雨樵記得那日他要離開時,靳湄琴還別扭的說她灶上熱著饅頭,叫他等待再走的往事,現在回起來,倍感懷念。
「是嗎?你就這麼了解她?」靳湄琴垂下眼眸,同意他的話。
必于感情事,別說陌生人了,就連對爺爺,她也滑吐露半句,即便爺爺將話說得很明白,她仍是嘴硬不願承認。
「不!我不了解她……真的……不了解。」不然他也不會落得不知該如何向她啟口的窘境。
在她失去爺爺的那段日子,不知多少個夜里,看著她哭紅雙眼,他總想走上前去,輕摟著她的身子,然後跟她說明一切,但是所有的話,總是被卡在喉嚨,滿滿地……說不出來。
听他說不了解,靳湄琴只覺得心被刺了一下,心里同樣想著,她也不了解他,因為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他會說闢毒珠已被他拿走,還說他騙了她的感情、騙取她的信任……想到這里,她心念一轉,開始轉變話題。
「我看你眼楮傷的這麼嚴重,是否要我幫你找靳大夫替你看看?」她的提議,讓駱雨樵怔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地開口︰「不……不用了,我只希望小青姑娘能為我捎來她平安的消息。」
「你……真的不想再見到她了嗎?」
「我……我沒有資格再見她。」如今他已雙眼失明,不但保護不了她,還會連累她,見面只是徒增傷感。
「可是你的眼楮若再不醫治,怕有失明之虞,之前曾听靳大夫說過,靳爺爺有顆名喚闢毒珠的寶珠,能吸取所有毒物,如果能請靳大夫拿出闢毒珠為公子醫治眼楮,那不是很好嗎?」
「闢毒珠……」他喃喃地重復她的話,眉宇間的憂愁似乎更深了。
「嗯,闢毒珠……公子也知曉此物?」靳湄琴以話探話,為的就是想從他口中套出關于闢毒珠的消息,只可惜,駱雨樵的嘴巴象是緊閉的蚌殼,對于闢毒珠只字不提。
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樣,靳湄琴心中的氣忿與疑惑更甚,心里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將闢毒珠找回。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濕氣。
大雨前的悶熱空氣,讓藏著心事的靳湄琴更加心煩意亂。
「快下雨了吧?」她仰頭望天,听到山洞里斷斷續續飄出的低吟聲,她斂下眼皮,垂放在身側的一雙小手緊握著,輕嘆口氣,抬起眼,悄然無聲的踱步走進山洞里,望著洞內篝火熊熊燃燒著,她的鼻頭不禁發酸了。
為了要逼駱雨樵交出闢毒珠,她故意等到他體內的殘毒再次發作時,開口說要離開。
「我一個人留在這里沒問題的,你不用擔心。」察覺到凶猛的毒性,正在體內蠢蠢欲動,他吸了口氣,試圖運氣將殘毒逼到雙手指間,可惜在這過程間,也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
看他滿頭大汗的拼命忍耐,靳湄琴雖然感到于心不忍,不過……心中的恨意讓她選擇視若無睹。
「我這次回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來,你確定真的不需要我找人來幫你?或者在我離去前,你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先去幫你帶來的?」她試著提醒他聯想到闢毒珠。
「真的不用了,我與小青姑娘萍水相逢,姑娘能將我安頓于此,我已感激不盡,其他的就不勞姑娘費心了。」他並不怕面對死亡,只是心中還牽掛著伊人。
「好吧!駱公子,請保重了,有空我會再回來看你的。」最終,她還是沒能套出他的話。為了不讓他起疑,她仍然鐵了盡的假裝離開他們棲身的山洞,她待在山洞外徘徊許久,本想真的狠下心對他不理不睬,可是想到他的眼傷,那雙本該狠心絕情的眸子,硬是頻頻回顧,看著看著……也就留下來了。
知道就要下碩士的靳湄琴,才剛走回山洞里,雨就忽地嘩啦嘩啦地傾盆而下,瞥望了一下天色,她依著山洞的岩壁抱膝蹲坐。
為了不想讓駱雨樵察覺到她的存在,她刻意坐在離他很遠的地方,但還是能看得到他的一舉一動。
一雙擔憂的眸子,遠遠的打量著山洞內的他,她看到他正痛苦的以手捂眼,也看到他疼痛不已的在地上換氣翻滾,靳湄琴的心被狠狠揪緊,知道他已經抵達忍痛的極限,知道他已經快負荷不了。
山洞內痛苦的低吟聲,一聲接著一聲,不斷傳進靳湄琴的耳里,每一個痛苦的抽氣聲,都絞擰著靳湄琴的心口,她放開抱膝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減緩胸口的窒悶難受,但心口的疼痛卻象扎了根、烙了印,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
「啊——」
一陣陣椎心刺骨的灼燒刺痛排山倒海而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抽搐,最後終于壓抑不住難以承受的疼痛,他不禁高喊出口。
駱雨樵的痛,筆直的插進靳湄琴的胸口,她聳然地直打哆嗦,捂在耳朵上的一雙小手,轉而緊緊的覆在她差點也要低呼出聲的檀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