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季風凜的耐性到達極限。不顧身著名牌西裝,冒雨下車走到另外一邊,拉住她的手腕,強勢將她塞進副駕駛座內,踫的一聲關上車門。
這個舉動不只多情吃驚,連季風凜自己也不知哪根筋不對,明明只要開口威脅「如果你敢不上車。明天就不用到公司上班」這類話語,多情就一定會乖乖听話,但是為什麼身體力行的跟心里想的老是不一樣。
真皮座椅恐怕毀了,多情心疼,換一套要不少錢吧,雖然他不缺錢,但再怎麼說那一分一毫也都是他日以繼夜賺來的啊,甚至在那些沒吃晚餐的加班日子里傷害健康。
再看看季風凜。為了她,他也變狼狽了,站在這樣的豪雨中,不用一分鐘就能全身濕透。雖然不知道他抱著什麼心態,但是凝望著季風凜滴水的側臉,多情盈滿的感動快要溢出胸口。
翻開濕透的包包,拿出面紙袋,還好它防水。沒顧慮自己,揚著溫柔笑意,她把面紙抽出全部都遞給他,要他至少擦干臉。
發動引擎。季風凜沒理會她遞上的面紙,開口就問︰「你家住哪?」
「其實我可以自己搭出租車,不用麻煩你的。」雖然這種話應該在被他抓上車前就說
「少廢話,快說。」全身濕答答,他很不爽。
版訴他一串地址,多情感到好抱歉。「總裁對不起,你的真皮座椅被我毀了,連累你也被雨淋濕了。」
季風凜沒應聲,如果她乖乖听話上車,他怎麼會變得這樣狼狽?道歉無效!季風凜不理她,完全不認為會這樣有一部份原因也是他自找的。
他的情緒多年來一向只有冷漠,一向只有他讓對手氣得牙癢癢,對什麼事都有把握,而且沒人膽敢忤逆他,所以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火」過。
多情蹙眉,她了解他越憤怒時表情就會越寒冷,乖乖的,她不敢再說話刺激他。
為了不讓擋風玻璃起霧,季風凜不得不開冷氣,多情縴細的身子禁不起冷,只好顫抖著環抱住自己。
此舉季風凜察覺到了,她的嬌弱讓他心里隱隱升起憐惜,但這股感覺硬是被他給強壓下,因為他不想再多做失控的體貼舉動。
車子以穩定的速度行駛,由于下雨天容易塞車又不能開快,所以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變得更漫長。在這段時間內,他們一個開車,一個除了發抖,還不時往駕駛座偷看,誰都沒有再做溝通。直到抵達多情家門口,沿途多情忍不住偷看季風凜的表情,剛剛有經過那年聖誕夜他們相遇的糖果店,不過她知道這也不會勾起他任何回憶,因為第一,他已經徹底忘了;第二,那家糖果店已經變成洗衣店。
「謝謝你。」對他笑笑,她伸手想開車門。沒想到,季風凜卻早一步用中央控制把車門鎖起來,回過頭,多情與他對視。
睨著她,季風凜沉默了很久後,嗓音低沉的問︰「你,會想起那天的吻嗎?」
聞言,多情傻愣愣的望著季風凜。這不像是他會說的話啊!她當然會想,但是她以為他應該希望她最好忘掉。
「總裁希望我想起嗎?」她開口,顫抖著反問。
挑眉,季風凜細細觀察她的每一個神情,連一閃而逝的都不放過。松開安全帶,他側身緩緩地靠近,好聞的薄荷古龍水香混雜著他的男子氣息侵入多情的每一根神經。
她又要沉醉,她其實好愛他的靠近。酡紅浮現雙頸,多情水汪汪的大眼眨著,里頭是毫不掩飾的滿滿愛戀。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所以她應該可以不用隱藏了。
觸及她的眼神,眸光一閃,他肯定的回道︰「我要你想起。」
語落,炙熱地吻上她的唇,但季風凜沒有迷了心魂,那種他掌握不住的感覺,在上次嘗過後,他不想再要。
走進辦公室內,季風凜的腳步沉重而緩慢,眉宇間的威氣稍退,在無他人的辦公室內,他蹙眉,身體重重的倒進皮椅,不過是從地下停車場搭電梯到進辦公室短到不行的路程,他卻已經氣喘如牛。
撇了一眼時間,再過五分鐘墨多情就會準時進來報到,听取他的工作指令。然後送上一杯熱咖啡。
季風凜臉色鐵青,都是那個可惡的女人,昨天為了抓她進車里,害他淋雨又開車吹冷氣!
要知道,平常像無敵鐵金剛的男人。一旦染上感冒,就一定是非常嚴重的那種,而季風凜就是。昨夜輾轉難眠,今早睡醒量體溫,就沖破39度,頭又暈又重,兩邊太陽穴隱隱發疼,沒有咳嗽流鼻水,卻四肢無力全身酸痛。
但即使重病在身,季風凜仍固執地硬撐著糟糕的身體上公司,不肯被病魔打倒。翻開堆棧在桌上的文件,他右手拿鋼筆,左手支著額頭,臉色既蒼白又布滿冷汗。
多情準時敲門報到,手里拿著筆跟筆記本,她眉目淡笑,縱使昨天有了第二次的親吻,她依舊不越軌。
只不過,季風凜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有點反常,他一直維持著以手支額的動作沒變。感覺不對勁,多情緩緩靠近,見季風凜仍沒抬頭,也沒反應,她大步湊上前去,卻感到一股熱燙氣息,直覺促使她伸手踫觸他的額頭。
好燙!多情雙眉緊皺。是她錯了。
早知道昨天就乖乖上車,這樣他也不會淋雨。全身濕透又吹冷氣,就算回到家,以他的個性大概也不懂得要照顧自己,會感冒很正常。
她自己之所以沒發燒,是因為被他吻得狂熱,胸口暖得不得了,回家洗熱水澡、喝姜湯,想著他甜蜜入夢,一覺好眠。倒是季風凜這個吻人的人感冒了,還病得不輕。
這樣不行!多情直言︰「你必須看醫生,我請雨彤小姐帶你回家!」
雖然很想親自照顧季風凜,但是多情沒忘,他不喜歡在公司與任何員工有多余的接觸。雨彤是他的妹妹,所以不會有這個問題。
「家里有事,她今天請假,你難道沒發現她今天沒進公司嗎?」
多情是有察覺,但她以為雨彤只是遲到,因為昨天沒听雨彤說今天要請假。「但你需要看醫生!」她憂心忡忡。
他跟醫生有仇,拒絕看醫生。「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幫我倒杯熱開水。」
他的固執與虛弱更讓多情擔憂,她忘了分寸。「不行,健康第一!我陪你去看醫生。」繞過辦公桌,他們的距離縮短,她企圖將他從椅子里扶起來。
這個女人,又忤逆他說的話!悶聲,季風凜推拒她,「我說不用了!」平時他揚高音量,威嚴十足沒人敢不從,但現在感冒,聲音粗啞,只剩虛弱。
多情也被他的固執給惹惱,細柔的嗓音分貝高了許多。「我堅持!你病得很重,不要傷害自己,工作不是最重要的!」
瞪著她,季風凜的心頭一震,這不是感冒造成的心悸。
不是嗎?工作不是最重要的嗎?從國中開始,他就必須比其它同學都還要努力學習,有多到學不完的事情,多到修不完的課程,全是為了接掌事業而充實自我。
案親把他當繼承者養,而不是個兒子,對他施予的觀念︰永遠是工作第一。久而久之他也認為是如此,彷佛生來就是為了工作,接掌家族事業俊,不斷的沖刺擴張事業版圖,在商場上一切的成就,讓他驕傲滿意。
但現在墨多情卻說︰工作不是最重要的!一句話就否定他多年來的信念。
季風凜沉默。
「別逞強了,我會擔心。」多情第一次在上班時間泄露自己的情感,短短四個字,已經包含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