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被笑得滿頭霧水,而謹容對簡煜豐說︰「瞧,又一個指望神明作主的,神明可真忙啊。」
青竹聞言連忙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然後轉過頭,氣呼呼地對謹容說︰「姑娘說話要仔細點兒,老天爺是不能隨便得罪的,你的身子才剛好,日後還得仰仗老天爺庇佑。」謹容靠在簡煜豐懷里,笑道︰「靠天不如靠己,自己不長進,老指望老天爺幫忙怎麼行?來,這回我來幫老天爺的忙,替你作主一回。翠竹,去喊姜成進來里。」青竹本不曉得謹容要做什麼,可听見她要喊姜成,心底便有了幾分明白,她垂下頭,眼底浮上幾分委屁。
這段日子,青竹不好過,姜成認定她出賣自己,氣得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無論她怎麼賣乖扮好,他都相應不理。
她是明白的,明白他因為自己的背叛而受傷,可……就算讓她再重新選擇一次,她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不多久,翠竹把姜成喚進屋里。
姜成站在軟榻前面定定看著謹容,一語不發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青竹下意識退開兩步,避開和姜成的視線接觸。
實話說,她心底是酸的,青竹沒想過他這般不懂自己,這些日子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模樣,她心涼透了。
謹容二話不說,冷聲質問姜成,「你氣夠了沒?」
「我沒生姑娘的氣。」
「是,你生的是青竹的氣,可她有什麼錯?」
「她說謊誆騙我。」
「你這個木頭腦袋,怎麼就沒想想,如果不是青竹騙你,你會乖乖把我的下落告訴王爺,還是打死不透半點風?如果你堅持保密,我現在能回到王府?我的病能夠痊愈?你這個傻瓜,自己講,你有沒有告訴我師傳回來了?你一提我就回來了嘛,師傳是神醫可以把我醫好的呀。」
「可你偏偏是個腦筋直的,什麼話都不說,只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若非青竹算計你,我早就到閻王殿找人下棋,你居然沒有感激青竹把你的過錯抹平,還敢生青竹的氣?」
「難不成……哦,你是怕我活太久?天!你是這樣報答恩人的嗎?我就知道你被張鈺荷迷住,一心一意想要成全她和王爺,我就知道天底下的男人看到張鈺荷就傻了。青竹,這種男人咱們不要他了,」
謹容話說得飛快,快到姜成沒辦法及應過來,只能障著一雙牛眼盯著謹容直看。
青竹頗受驚嚇,算是開了眼界,沒想到姑娘成心胡亂攀咬的話,能夠無賴到這等地步,連王爺都不是她的對手啊,何況是耿直的姜成。
好半響,姜成才回討神,吶吶道︰「我做的,全是姑娘交代我的呀。」
「我交代?是嗎?我有交代你生青竹的氣?我有交代你給青竹委屈受?視有交代你對青竹視而不見?」謹容演得興高辨烈,簡煜豐在旁看得興味盎然,他想,難怪母親會喜歡這丫頭,她們之間,還真是有許多相像的地方。
「沒,沒,沒有。可是……」
她一口氣截下姜成的話。「你還敢可是、你還有可是,你不要命的敢跟我說可是,你這頭沒腦子的臭笨牛,王爺,你身邊有沒有長得體面又聰明,武功高強的好手,我後悔了,不想把青竹配給他,咱們再找更好的人選。」
「不,不行啊……」
「誰說不行,青竹模樣好,性情好、腦子好,還得成天跟在你後頭收拾殘局,把這樣的姑娘許給你己經是大大的便宜,你還不懂得心疼,還敢對她發脾氣,這種狀況誰看得過去……」就這樣,謹容劈里啪啦罵了姜成一大串,他卻只能回應「可是」,「沒有」,「我,我,我……」結論是,之後,那頭笨牛待青竹的好,好到青竹連作夢都會偷笑。
泵娘說,有的時候男人就是不罵不開竅,女人的三寸不爛之舌,就是該用在這個地方。
尾聲昨日苦是明日糖
青竹輕輕替謹容揉腿,今天可累壞她了。
謹容經營專賣藥膳的「聞香下馬」開張了,打著濟民堂的名號,京城人人都來湊熱鬧。
如今濟民堂的生意越做越火,听說宮里太醫治不來的病還得上濟民堂來請教,既然如此,濟民堂開出來的藥膳單子可成了寶呀!
秦氏坐在樓上用房里,看著外面萬頭攢動,那膠子興奮啊,什麼都比不上。
謹容想,當年婆婆嫁給王爺根木就是嫁錯,她應該嫁給商人,以婆婆的手腕很快就會成為天下首富。
謹容和秦氏這對婆媳臭味相投,只要說到銀子,四只眼楮會同時發亮,簡煜豐經常嘲笑她們,下回夜里沒有燭火,只要把婆媳倆兒聚在一起,前頭擺上兩匣銀票,她們的眼楮就能把屋子給照亮。謹容倒杯茶水,順手遞給青竹,說道︰「今天可累了吧,喝杯水。」
青竹想也不想就猛搖頭,謹容給的東西,她是半點都不敢再沾口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謹容遞來的東西就像毒蛇吐信似的,她躲都來不及哪還敢喝。
看著青竹驚恐不己的表情,謹容實在是……實在是抱歉又無辜,她怎麼會想到一向理智沉穩的簡煜豐會因為她失蹤而發起瘋來六親不認。
她雙手合掌,第幾再次說道︰「對不住。」
青竹嘆息,這事兒怎麼能怪主子?連她這個成天在府里奔來跑去的丫頭,也認定王爺要娶郡主娘娘進門了,何況是她這個只能病在屋里,從蛛絲馬跡里尋找線索的病人?
開春後,聖旨下,謹容和簡煜豐奉旨成親,裕親王府里喜氣洋洋,大伙兒的嘴巴都樂得闔不攏,青竹更是一天念五百遍阿彌陀佛,希望所有的苦難就此打住。
成親前幾日,何父何母和何謹華回京里,本來應該回桃花村住的,但簡煜豐堅持,硬是把人給留在王府。
要他把謹容送回桃花村備嫁,光是想到幾日見不到面,他就全身發癢、嗓子發干,無法忍受,因此出嫁那天,喜轎從裕親王府出門,逛過京城一大圈,連皇城外頭都繞兩遍,才義送回裕親王府。風風光光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全是秦氏親手置辦的,她成天樂呵呵的到處撒銀票,看得何家雙親不好意思,硬要把謹容給的三萬兩銀子塞進秦氏手里。
秦氏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心里頭發急大婚日,謹容的紅蓋頭尚未掀起來,她就闖進新房,拉著媳婦急,急說道︰「容兒,你給親家夫人說說,這,這三萬兩……娘不能收啊。」謹容的親娘賴氏也急了,這哪一家媳婦是給婆婆置辦的嫁妝呀?她拉著女兒另一手,說︰「容兒,你給親家夫人說說,這銀子是你創濟民堂給賺回來的,同爹娘沒關系哪。」秦氏坐一邊,賴氏坐一邊,一邊是婆婆一邊是母親,謹容左右為難,紅蓋頭掩住她的視線,這狀況教她怎麼分說?
局面是簡煜豐進門給解的,他先把娘子的紅蓋頭掀開,再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對著三個女人像是師傳對著徙弟訓話似的。
他說道︰「岳母,我娘這是在炫耀呢。」
「炫耀?」賴氏不明白,滿眼的困惑。
「是啊,當年我們母子受壞人所害,母親拿出貼身收藏的簪子,我們便是靠那簪子起的家,匆匆數年過去,祖父這一房漸漸沒落,幾個叔叔不長進,只會巴著父親的王爺俸銀過日子,父親死後他們還不放過咱們母子,聯合庶弟在外頭敗壞母親的名聲,我一氣惱,把他們全給趕出去,他們心底不服,在外頭說的話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