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如果之後,侯爺,侯爺夫人要殺我滅口,他們會不會連我父兄一起下手?會,肯定會!村民己經歸你,他們不至于動手,只會把目標放在我爹娘兄長身上……」
她急了,急得跳腳,急得在屋里團團轉,像熱鍋上的螞蟻更像無頭蒼蠅。
—個瞎子會走得這順當?喟嘆,看你還能假多久。
簡煜豐起身,壓住她的肩膀說道︰「放心,他們不敢。」
「不敢?你怎麼知道?」
「侯爺和吳氏行事不同,侯爺沒什麼能耐,卻能為官多年而不得罪人,憑借的是什麼?不過是小心冀冀,謹言鎮行,他從不落半點把柄在旁人手上,因此旁人還沒發現此事,他己經先寫了請罪折子送到皇上跟前。」
「他……不按下此事,及而自己聲張?」
「對,猜猜為什麼?」
謹容搖頭,她猜不出來。
「因為你的哥哥……」
緊接著,他將何謹華做的事情一件件說給謹容听,她本來是焦躁難安的,但他的話一點一點安下她的心,簡煜豐越講,謹容臉上越是驕傲得意。
原來哥哥這麼行哪,連閣老、言官都能攏絡上……瞧吧瞧吧,早就說她有一個好哥哥,天底下男人都比不上的好哥哥。
「你怎麼看,我哥哥會成功嗎?」
她是太興奮,太得意了,忘記簡煜豐也是敵方陣營的一分子,而且絕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那種。「會,但我阻止了。」
「為什麼?」她出口同時,腦子就想清楚了。
侯府傾敗,他心愛的郡主妹妹該如何自處?這里是她要仰賴一輩子的夫家,為了張鈺荷,他當然要阻止,
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會想將對方留在自己身邊,但一個男人非常非常愛一個女人,愛到比愛自己更甚,那麼他就會把對方的幸福擺在自己前面,所以他對張鈺荷不是普通愛,是非常非常愛。心抽緊著,隱隱作痛,她又想罵自己愚蠢。
他不贊同許莘的騙婚手段,卻還是下手取血,為了張鈺荷,他總是鞠躬盡瘁,如今阻止哥哥的行動,為的不過是同一個人。
簡煜豐沒注意到她的神色有異,開口道︰「既然晉遠侯己經上折子,皇上為什麼按下不發?那是因為當中隔著一個禮親王府,禮親王雖與皇上無血緣關系,但他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而這些年禮親王為皇上鞠躬盡瘁,忠心耿耿,他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不是留在皇上眼里,而是擺在心里。」
「鈺荷是禮親王最疼愛的嫡女,他寵女兒的事跡傳遍後宮,即使成為笑談皇上也不介意,那是因為皇上明白,禮親王對鈺荷有多看重。」
「如今皇上的態度擺明要大事化小,倘若你哥哥在此時將事情鬧出來,逼得皇上不得不做決斷,結果不見得會讓人滿意,你哥哥肯定也會惹火皇上。若真的到這一步,別的事我不敢論定,但他的仕途擊到這一步肯定是要斷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最差的作法。」
「所以呢?就不要論是非屈直,不要討公道?」
「會有公道的,只是這個公道得等上一等,耐心點。」他輕輕按著她的肩膀,很想捏模她氣鼓鼓的包子臉。
她會等到什麼公道呢?謹容狐疑地望上他的眼,可是話尚未出口,她卻先一步推開他,快手快腳坐到椅子上,乖眉低眼,一副他們很不熟的模樣。
簡煜豐滿頭霧水,直到看見進門的張鈺荷,才明白了謹容的表現。
「煜豐哥哥,你來了?」
張鈺荷甜美嬌柔的聲音傳進耳里,謹容略略抬眼,看見不愛笑的簡煜豐逸出一個舒心笑容,一下子整張臉的表情變得靈活生動。
她垂眸苦笑,他在意的恐怕不是那個自損八百,而是殺敵一千吧。
第十二章七線蠱毒未解(1)
謹容的眼楮在坐上裕親王府馬車後,就立刻「痊愈」了。
在吟松居里,她始終小心冀冀防著吳氏再尋釁,也防著紅兒,綠兒送出不當消息,雖然簡煜豐己經把挑明事情發展全在他的掌控里,她還是沒辦法松懈,直到離晉遠侯府老遠,她才覺得又能夠暢快呼吸。馬車上,簡煜豐不給她狡辯機會,直接道︰「你說謊,你身邊明明有青磷粉的解藥。」她不置可否,只是低頭玩著衣角,仿佛它真的很好玩似的。
「給自己留退路是好事,但說謊不是。」他口氣絕對的鄭重。
她的回答是哼,繼續把玩衣角。
「知道我為了湊齊解藥所需的藥材,累死幾匹快馬?現在還有一個老管事躺在床上下不來,就因為青磷粉的毒不能拖著,拖越晚,治愈的機會越小。」他很清楚往哪里戳會戳上她的痛處。
謹容抬眼,臉上有了些微動容,她輕咬下唇,低問︰「那人……嚴重嗎?」
「你說呢,他的心髒本就不好,連續三日三夜不合眼只為了尋找烏月草,回到京城一下馬一就癱了。」
「癱了?」她驚叫。「怎麼會這麼嚴重,你沒有及時施救嗎?」
「當然,不然他現在不會是癱了,而是變成一杯黃土,憑供後人悼念。」
她垮下雙肩低聲認錯,「對不起,是我的錯,那つ丈我生氣刻意讓你難受。」
很好,還懂得認錯。「既然看得見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在侯府里,我誰都不信任。」而且說謊嘛,既然要說就得圓,總不能讓他誤以為自己的醫術登峰造極,三兩下就能解決疑難雜癥。
「紅兒、綠兒,青竹都對你很盡心。」
「紅兒、綠兒對郡主一樣盡心。」
也許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但她不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錯一回叫做衰氣,錯兩回便是傻氣,她暗示過自己,不管是許莘或簡煜豐都不是她可以奢望的人物,也許簡煜豐覺得無所i霄,但腳步聲她听得一清二楚,每回許莘或簡煜豐到吟松居,她們便躲在一處偷听。許莘沒問題,及正他每次來只能看她的冷臉,眼楮看不見後更好,她可以直接將他無視。
但簡煜豐就沒那麼容易解釋的了,幾次他帶她出門,一回來紅兒,綠兒便會熱情上前遞巾子,端茶水,順帶套問王爺帶她去哪里?
她知道說謊話不是好事,但她選擇說謊。
她說她的血髒了,他領她去一處溫泉莊子,溫泉水再輔以場藥才能將身上的毒導出來,以利下一回取血。
紅兒,綠兒信了,因為服下天羽蕨熬的藥,她的臉色的確一天比一天好。
而她也深信若不是這些謊話,張鈺荷早就沖進吟松居問她搞不搞得清楚自己身分,竟然覬覦王爺大人。「鈺荷不是個有心機的姑娘。」簡煜豐辯解。「許莘也不是壞人。」
可他卻讓她生不如死,她運氣好,踫到盡得師傳真傳的簡煜豐,如果沒有呢?或是如果他沒有異想天開用天羽蕨的根入藥呢?如果那根無法療毒呢?少了任何一個環節,她都無法想像,自己現在會是怎生模「是嗎?我倒覺得他是個偽君子。」
「這是對情敵的毀謗,還是就事論事?」他的心上人即將嫁給許莘,他對他會有好評價才怪。
「你說呢?」
見他居然沒有否認「情敵」這個字眼,她心沉了沉,撇撇嘴假裝不在意,轉開話題說進︰「回了裕親王府,讓我去見見那位受累的管事大叔吧。」
簡煜豐知道她在想什麼,卻不想為自己辯解,一來,他不習慣,二來,他覺得沒有必要。何況,鈺荷之于自己,本來就是種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