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高高在上的四神,而不再是屬于她的召喚獸。
被自己的召喚獸所遺棄的召喚師,古往今來也沒幾個吧,沒想到她就「有幸」成為了其中一個。
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會原諒你的!
整個房間,仿佛都在回蕩著他的聲音,甚至讓她在半夜的時候都會被驚醒。
窗外的天空,是層層的烏雲,雷聲不斷由遠及近地傳來,在一片的轟轟聲中,大地都在微微地顫抖。銀亮的閃電挑破了幕布般的濃雲,像利劍一樣一道道地刺了下來。
仿佛……像是麒麟的咆哮!
「這些天是怎麼了,老是打雷閃電的。」易母看了看窗外,皺眉道。
「是麒大人在生氣了,一定是麒大人在生氣了!」兔王窩在病床的角落邊,顫抖地用前爪掩住自己的耳朵。
他還在生氣嗎?易北北一陣恍惚。
「對了,說到白玄,北北啊,這段時間怎麼沒見到他?」易母走到了窗邊,拉上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也讓易北北無法看到天空。
易北北低著頭,沒有做聲。
「該不會是吵架了?」易母猜測道。
易北北苦澀一笑,應該說比吵架更加嚴重,「媽,如果我說,白玄以後可能不會再出現在我身邊了,你會不會很吃驚?」
易母一愣神,反倒是兔王從床腳下躥上了病床,大聲嚷嚷道︰「你是不是對麒大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若是換了平常,易北北早一拳把兔王打飛,可是現在,她只是垂著眼瞼,「我做了什麼,不關你的事。」
「哼,你一定是做了什麼傷害麒大人的事,不然召喚獸怎麼可能舍棄呆在主人身邊的機會!」兔王不甘示弱地道。
易北北咬著下唇,她傷害了他?
他那麼的強大,她怎麼可能傷害得了他!
易母走到易北北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白玄真的離開了你?」
易北北艱難地點點頭。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媽,別問這個好嗎?」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
「你和白玄之間的相處,媽媽知道你有很大的壓力。」母親畢竟是最了解女兒的,女兒的一些想法,即使沒有說出口,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不過,他們這些生命體,雖然為‘獸’,但是卻和召喚出它們的人類親密無間,對于它們,有時候不僅僅需要表面的關心,而是心靈的溝通。」
易北北沉思了片刻後,問道︰「媽,你和這兔子,也有心靈的溝通嗎?」
「當然了,我和主人可是每天每天,都有在做心靈的溝通哦!」兔王很大聲地搶著回答道,「每天,主人都會為我準備我喜歡吃的餐點,我身體不舒服,主人會照看我,我想出去透氣,主人就會帶我去溜公園,主人每個星期還會帶我去和幼兒園的小朋友玩呢。」
易母笑了笑。
易北北轉頭看著兔王,把它抱到自己的懷中,毛茸茸的身軀,讓她的手心一陣溫暖。她一直以為,母親只是隨便給兔王胡蘿卜喂飽它而已。
「找個機會,和白玄和好吧。」易母語重心長道,「在地球上,你還有親人、朋友,可是他來到地球,唯一和他有羈絆的人只有你。」
「媽,我……」
「別怕什麼壓力,只要你們真的坦誠相對,那麼一切都不會是問題的。」比起易北北的忐忑不安,易母倒是信心滿滿,「我的女兒,既然可以召喚出四神之一的麒麟,又怎麼會懼怕如何相處呢?」
易北北明白,母親是在為她打氣。
可是和好?她可以嗎?與白玄一起相處的那種沉重感,真的可以隨之解決?
她和白玄,到底是誰錯了呢?
又或者,最初,她召喚他來到了這個世界,就已經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雷聲滾滾,閃電的耀眼,似乎可以在剎那間照亮著整個大地。
「這天氣可真是夠糟的。」
「可不是嘛,每天都是這樣,生意都差了好多。」
「今天不如早點關門吧,我們這邊麻將三缺一,就等你來了。」
「那成,我馬上來。」
街口的冰淇淋店里,店主掛上了手機,開始把店里的東西整理起來。
整理好後,店主走到店門口,準備拉上鐵閘門,卻不經意地看到站在街口對面的一個少年,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店。
這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少年,高大,修長,帥氣的五官,細細看會覺得很精致。少年沒有撐傘,任由雨水浸透著他的全身,亞麻色的頭發濕濕地貼著他的面頰,雨水在他的臉上、脖子上、鎖骨上,奇異地透著一種野性。
店主看呆了。
包讓他呆住的是,他不明白少年為什麼要這麼看著他的店,執著中透著哀傷。
「北北,他們在吃的那是冰淇淋嗎?」
「哦,那個是冰淇淋甜筒。」
「那好吧,買給你吃!就當作謝謝你追著饕餮來救我!」
白玄慢慢地合上眼,耳邊依稀響起的,似乎還是當日北北的聲音。
「怎麼,你在這里站了很久了,是想吃冰淇淋嗎?」女人的聲音,此刻清晰地響起在他的耳邊,只是說話的人,卻不是他的主人。
濃黑的睫毛顫了顫,白玄睜開眼,印入那雙咖啡色的眸子中的,依然是漫天的雨水。
「滾開。」他冷冷地道。
東宮沙愛一笑,並沒有因為白玄的態度而氣惱,對于她來說,越是這樣,越有挑戰,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會讓人難以留戀。
「心情很差嗎?」她撐著傘,站在白玄的身旁,「冰淇淋並不適合你,如果想要改變心情的話,不如跟我走。」
他半垂著眼簾,懶洋洋地打量著她。
陌生的女人,卻說著吸引他的話,他……想要改變現在這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心緒,想要去忘記那個牽動他所有心魂的人。
「好,不過如果不能讓我的心情改變,我會讓你比死更難受。」
「沒問題。」東宮沙愛手指一揚。
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停在他們眼前。
「請上車吧。」東宮沙愛嘴角彎彎,打開了車門。
這個少年,比她從照片上看到的時候,更加的吸引人了。她很想知道,被這雙咖啡色的眸子熱烈地注視著,會是怎麼樣的感覺。
黑色的轎車一路行駛到了一家高級PUB里。
震耳的音樂,似乎連外面的雷聲都能掩蓋。一群群的年輕人們在瘋狂地舞動著他們的肢體,玻璃杯踫撞的聲音,酒氣的蔓延,一切都充滿著一股頹廢的動感。
白玄皺起了眉,環視著周圍,「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里?」
「不錯。」東宮沙愛點頭道,「改變心情最好的地方,莫過于這里了,在這里,音樂、酒、還有女人,可以讓你忘記一切你想要忘記的不愉快的事情。」
「是嗎?」白玄扭扭脖子,整個身子陷入那寬敞的沙發中。
他曲起膝蓋,懶洋洋地臥坐在沙發上。濕漉漉的頭發和衣服緊貼著他結實的軀體,令得他的線條看上去是如此的完美。
「這是酒,你嘗嘗看。」東宮沙愛拿起了茶幾上放著的XO,倒了半杯遞給了白玄,「有喝過嗎?也許你會愛上這種味道。
白玄接過透明的玻璃杯,看著杯中那橙色的液體。
酒嗎?他知道酒是什麼,只是在北北家里,從來都沒有酒,所以,他也一直沒有嘗過。這種東西,據說可以讓人醉,而醉了,便什麼都可以忘記。
薄唇貼上了那杯口,他一口一口喝著杯里的酒液,入口的,是一種苦澀的感覺,卻不會覺得難喝。
就這樣,白玄蜷縮著窩在沙發里,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地喝著,半眯的眸子,微側的頭顱,如同一頭野獸,在默默地舌忝舐著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