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如花,玉顏勝雪,身長欸……是高了些,胸脯嗯……是不太豐滿,但身姿好看,裙里一雙玉腿肯定也修長誘人啊!
毛手探得長長,所有賊都想往新娘子臉上、身上模上幾把,最後是為首的黑漢大喝一聲,才把一干色心蠢動的家伙鎮住。
穆容華兩手被縛在身前,丟上賊老大的馬背,像一袋米糧般被載往賊窩。
心知游石珍的人馬定然追蹤于身後,亦知他底下能人無數,任憑馬賊飛移得再快、不落痕跡,珍二與其手下必也不會放過。
胸內如落定海神針,心定,思緒便也靈動,他悄悄扯掉成幕的珍珠蓋頭,一顆顆沿路撒落,希望能幫上珍二的忙,亦是幫自己一把。
他撐撐撐,忍忍忍,咬牙支持,撐到馬賊頭頭終于要撕掉他身上嫁衣上下其手,才不得不反擊。
當他曲膝狠撞賊老大硬脹的胯下之時,賊窩里鬧起大動靜,火藥炸開的聲響轟隆隆,一陣強過一陣,連連炸開七、八響!
趁賊頭老大搗著重傷的胯下哀嚎,他仍遭捆綁的雙手又急又狼狽地掏出蒙汗藥帕子,撲去狠狠壓住賊頭臉面,確定後者被迷昏,他起身便往房外沖。
馬賊隱密的老窩是一處佔地不小的窯洞,適才被帶進老大房內,他努力記住方位,只是此時沖出來,外邊亂作一團,被炸得灰飛塵揚不說,刀劍利器交擊聲和叫罵聲此起彼落,他處境更危險!
「穆容華!」
一聲震吼似利刃碎石,硬生生劈進他神魂深處!
他循聲揚陣,在幢幢躁動的人影中看到游石珍那雙凶狠的、野蠻的,竟明亮如晨星的眼,珍二手中長鞭不斷揮動,鞭及之處,哀嚎遍響,但那雙灼灼火目一直、一直鎖住他。
意動瞬間,瞬間凜然,由心至身皆被無形力量貫穿,不懂究竟憑什麼,但穆容華卻知,他足可完完全全地信任珍二、托付珍二!
他高高舉起被縛住的雙腕。
下一瞬,長鞭如靈蛇吐信竄騰而至,僅听「啪!」地脆響,粗繩被巧勁鞭裂開來,他雙腕陡松。
「穆容華!」
這一聲厲喊飽含威怒意味,因束縛一去,穆容華轉身便跑,往窯洞地底奔去,根本不顧自身安危。
若推測無誤,地底便是囚禁肉票的所在。穆容華在被帶進賊老大房里之前,就看到這一趟被擄回來的牧民們,一個個全被押往那個方向。
他心知肚明,今日被劫進賊窩的牧民,想必有許多都是假裝被擄,好與珍二來個漂亮的里應外合。
但必定還是有人被囚于窯洞底下——若珍二與他的敵人是同一批人馬,此時遭囚之人定然有他廣豐號穆家的伙計和護衛。身為廣豐號當家,他怎能不理?怎可不救?怎能深入虎穴了,還保不住眾人?!
所以想也未想起腳便沖,怕四周炸得灰飛煙滅、土崩牆裂,而人不及救出,整座賊窩便要垮下。
丙然如他推斷,窯洞地底挖出大坑,黑壓壓囚著人!
囚室如巨大深井,牢門位在頂端,要扳開不是易事。
穆容華迅速觀察一番,弄懂了,必得借由一些重量下壓,才有辦法升起牢門。他攀上石欄欲往下跳,想用自身的重量加壓,讓牢門升起。
「找死嗎?!」
背後爆開狠罵,穆容華不及回應,只覺背心一緊,整個人已被往後狠扯。
那人力道下沉了,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背疼、臀也疼,尚不及爬起,那個扯他、摔他的人竟代替他往下躍落!
「游石珍!」他踉蹌撲至石欄邊,雙陣幾要瞪突。
若方才他真不管不顧躍下,此刻定變成渾身插滿飛箭的「刺帽」——底下設有機關,他根本不知。
二十多道的利箭從四面八方發出「颼颼颼——」厲響!
穆容華不敢眨眼,怕瞬間錯過男人靈動似飛猿攀壁、游騰若蛟龍得水的身影,見那握在掌中的長鞭尋隙一甩,精準巧妙,立即破了箭陣,他才覺提至喉頭的心終于歸回原位。
深井囚室的門得以大開,不少人從里邊爬出,而幫忙拉人上來的,好幾個皆是今日喝得醉醺醺被劫回的牧民。
穆容華亦攀在石欄幫忙拉人上來,焦急著想確認當日失蹤的自家伙計們在不在里邊;他認識那些人,記得每個人的名字,甚至與那些人的爹娘妻兒都曾說過話、聊過事,他身為東家,底下伙計們雖仰賴他吃穿,但不能把人家的命都給賠上,他很怕,怕要辜負誰,對不住誰……
「穆少,您、您怎……您竟親自來了!」驚。
「穆少……真是您呢!您這模樣……」大驚。
「穆少穆少,咱們沒事的,但您……您出了啥事了呀?!」大大驚!
穆容華沒空細說,瞧著救出的幾名伙計,還少兩人,不見殷叔和少年……
第3章(2)
「穆少!」
那聲音熟悉且爽俐,穆容華隨即回眸,往囚室內遍尋不到的少年正朝他跑來,滿頭滿身的土灰塵屑,眼楮卻興奮閃亮,像辦成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朗青,你義父呢?!」穆容華按住少年臂膀,沖口便問殷翼下落。
「啊?!」少年一怔。「義父他……珍爺沒告訴您嗎?」
「小子,最後一批玩意兒要爆了,不出去,留這兒等死嗎?!」確定深井囚室已清空,游石珍以長鞭勾住石攔,躍飛上來。他沖著朗青眨眼,少年朝他咧嘴笑開,眼底閃動的光芒,明明白白是崇拜神氣。
他穆容華的心月復,何時被姓游的「收買」了去?!
「朗青,這究竟怎麼回事?殷叔他……」
「娘子啊,為夫的救你來了,你乖些,有事咱小倆口出去再談。」游石珍玩得很樂,能玩到穆容華他就樂。
不等穆大少反擊,他抓住他的燦喜大紅袖,扯著便跑,還繼續貫徹氣死人不償命的行事準則,嘿嘿笑道——
「馬賊的窯洞建得隱密,里邊倒四通八達,這時塵土飛揚不好瞧清,我在前端開路,就有勞穆大少當一盞引路明燈,引眾人跟隨過來。」
穆容華過了會兒才想明白,珍二的意思是,他一身嫁衣紅彤彤,衣上還繡珠繡片,最最招眼,大伙兒跟著他跑準沒錯,準能被珍二帶出窯洞。
怎會有這麼、這麼讓人生氣的人?!
真是……實在是……欸,又是一整個想罵罵不出的氣悶啊!
「穆少,小的我對天發誓,事前我真不知穆少也會加入今兒個剿賊窟的計劃,還……還身負重責大任,如此委曲求全……」輕咳兩聲。「其實穆少您這身打扮,說實在話,還真挺美的。」被主子淡淡冷睨一眼,少年趕緊端正神色,很乖巧地眼觀鼻、鼻觀心,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清楚交代。
他當日受了幾處刀傷,朗青背著他逃走,躲過馬賊搜捕,最後遇到一批在關外某處馬場作事的牧民搭救,之後才知馬場主人身分。
殷翼現下仍在游石珍的關外馬場養傷,而義子殷朗青得知游石珍欲剿馬賊賊窩,真真打死不走,硬要跟到底,今日埋火藥引爆的活兒,有一場就是交給朗青獨力干成,少年心性自是感到無比痛快。
忙亂了一日一夜,此時一伙人返回牧族部落,遠天已透青亮。
幾個時辰前,小小部落雖遭馬賊肆虐,但重整得極快,且早料到珍二會帶回不少人、拖回不少玩意兒似,被留下的牧民們已備好要安頓大伙兒的熱湯熱食,連篝火都再次燃起取暖,還搭起幾座供人歇息的羊皮帳。
寶綿也已轉醒,穆容華吃了她好記火爆怒瞪。
小丫頭替他備燒燙燙熱茶過來,瞪他。替他端香噴噴熱食過來,再瞪他。幫他拿軟軟毯子暖身,繼續補瞪。反正丫頭一生氣,他這主子就挨刮,這事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