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張拓載已經換好制服站上櫃台,楊曉希則是在下班前為客人送最後一份餐點,就是那兩名醉漢的。
醉漢趁著酒醉壯膽,竟然偷捏了楊曉希的臀部一把。
楊曉希驚嚇到尖叫,將手上的托盤往客人的身上砸去。
醉漢眼見自己身上的西裝被毀了,勃然大怒。
他捉住楊曉希的手腕,大聲斥喝︰「媽的,敢弄髒我的西裝,你知道我這套西裝多少錢嗎?你賠我……」
楊曉希嚇到小臉發白。
此時店里的客人並不多,大家都躲得遠遠,不想多事。
至于店里剩余的工讀生也嚇得半死,店長又不在。
另外一名醉漢看楊曉希恐懼的模樣竟然色心大起。「你賠不起也沒關系,讓我們兩個模上一把就行了。」
「這個提議好,你就讓我們兩個模一把,西裝你也不用賠了。」
「不……」楊曉希一听,嚇都嚇死了,她想掙月兌卻掙月兌不了,眼見自己就要被拉進的懷里。
「請你們放尊重一點!」
張拓載看不下去,從櫃台走了出來,一把從醉漢手中搶回楊曉希,並將她置于自己身後。
「哼,想替她出頭啊?行,拿一萬出來,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是你們不規矩在先,曉希才會不小心將食物倒到你的身上,我們不需要賠償。」
「你這渾小子,叫你們店長出來……」醉漢大鬧。
「店長不在。」張拓載冷漠的回應。
張拓載打從心里瞧不起的淡漠眼神惹惱了醉漢,其中一個甚至掄起了拳頭朝他揮去。
他輕易的閃過了。
別被他斯文的氣質所騙,張拓載深知自己一個人在都會生存的絕對原則,高一那年班上有位同學家里是開國術館的,張拓載以教他功課為交換條件,在他父親所開設的國術館學了整整三年的拳術。
他知道沒有人會在他成長的過程當中保護他,他必須讓自己變強才能保護自己。
醉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張拓載趁另外一名醉漢朝他俯沖過來之際,順手鉗住他的手臂,然後一個借力使力的推手便將醉漢給推得老遠,還摔倒在地,撞上了桌椅狼狽不堪。
醉漢火了,爬起來又往張拓載沖來,也不想想自己已經醉到連站都站不穩了。
店里頓時一片狼籍,直到警察到來,看來是有客人報了案,後來店長也趕來了。
看到警察跟店長,楊曉希嚇到連淚都流不出來。
張拓載則是早做好心理準備,看來他跟楊曉希恐怕得卷鋪蓋走路了。
但幸運的是,店長很明事理,在店里其余客人跟工讀生的指證歷歷下,大家都說是醉漢性騷擾楊曉希在先,故意鬧事在後。
在警察把醉漢帶走之後,店長指示大家把店里清一清,並向其他客人一一賠罪,然後他要張拓載提前下班。
「曉希嚇壞了,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家,你幫我送她一程吧。」
于是張拓載騎著他那台好不容易存錢買來的二手機車,護送仍然驚嚇不已的楊曉希回家。
「謝……謝。」到家後,楊曉希將安全帽拿下遞給他,張拓載不小心踫到她的手指,發現她的手冰冷得嚇人,明明是八月底的炎熱氣候,就算是夜晚,氣溫至少也在二十五度以上。
「你還好吧?」張拓載皺起了眉。
「嗯,謝……謝你。」楊曉希拼命深呼吸幾口,再開口總算比較正常了。「張大哥,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出手相救……」
「你就別道謝了,快上樓休息吧,時候不早了。」這一耽擱下來都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據他所知,楊曉希今年才剛考上一間不錯的公立高中。
不過為何高一生就要出來打工……這是個人隱私,張拓載沒興趣也不方便問。
楊曉希點點頭,轉身掏出鑰匙準備開那已經斑駁的老舊公寓大門時,卻突然發現信箱里有著……她停下開門的動作。
「怎麼了?」張拓載還沒離開,他等著楊曉希上樓後才準備離開。
「呃……張大哥,你先走好了,我……」
欲言又止的口吻擺明有事。
張拓載不喜歡被敷衍的感覺,他直接了當要她開口說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是暫時借住在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姊姊所租的小套房里,我跟她有約定,只要她帶男友回來過夜,就會在信箱插上一只藍色信封……」那是個暗號,要楊曉希先不要上樓,免得打擾情人間火熱的纏綿。
張拓載一听,眉頭更深沉。
「所以你得在樓下等?」這種情況絕對不止一次,搞不好還一個禮拜好幾次,她就只能站在樓下呆呆的等。
張拓載沒來由的感到怒意,但他卻沒有資格說什麼。
畢竟他跟楊曉希非親非故,楊曉希寄人籬下自然有她的委屈存在,他沒有立場為她強出頭。
「肚子餓了吧?」他忽地問。
「啊?」
「走吧,與其在這邊等待,還不如去吃點東西。」張拓載主動將安全帽再幫她戴上。「先說好,我請不起太貴的東西,不過我知道有家好吃的肉包子,又大又便宜……」
于是深夜十二點多,張拓載跟楊曉希坐在路邊,大啖肉包跟紅茶。
這家肉包子店僅在深夜待店面都休息後才開始出來賣,老板是一個四十余歲高壯的中年男子,表情很酷,唯有見到張拓載時露出了笑容。
「這里的包子專門賣給在深夜工作的工人或清潔工,我曾在前面的工地打過工,所以跟老板認識。」
楊曉希默默的吃著幾乎比她的手掌還要大的包子,訝異張拓載這般有氣質的男生竟然曾在工地打過工。
張拓載豈會看不出她心頭的疑惑。
他自嘲的笑笑,「對一個得自己賺取生活費跟學費的孤兒而言,我幾乎什麼工都打過了。」
楊曉希詫異到張著嘴含著包子沒有咀嚼的模樣還蠻蠢的,不過也可愛極了。
「很訝異嗎?」
楊曉希先是用力的點點頭,但隨後又搖頭。
張拓載看不懂。
楊曉希解釋︰「我是很訝異張大哥竟然也是……」
也?
這回換張拓載驚訝了。
「你也是……」
「嗯。」
原來他們是同病相憐的人,張拓載在此時清楚了,為何她才高一就出來打工,又為何寄住在別人的小套房里,還得忍受半夜待在外頭喂蚊子的委屈……
她現在所過的日子其實他都經歷過,甚至比她還要辛苦,但他潛意識就覺得不舍,覺得她不該過這樣的生活,可是這般的命運並不是他們所能選擇的。
這一夜,張拓載跟楊曉希坐在轟轟作響施工中的馬路旁,吃著逐漸變冷的包子……本來只是在打工場合認識,原本不會熟悉的兩人,卻因為一場意外而知道了彼此相似的命運。
從此之後他們的生命有了交集,而且緊緊糾纏著……
第3章(1)
心其實還在抽痛著,不知道為什麼,應該已經遺忘了才對……還是那痛只是假象,對,那一定是假象,她一點都不痛,她無所謂的……
盡避一再說服自己是假象,但楊曉希還是恍惚了,從乍見到張拓載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開始恍惚,一直延續整個下午、整個晚上。
她跟張拓載在彼此都詫異的一眼之後即被闖入的月姊給打斷,月姊身後還有兩名記者。
記者一見應該已經離去的張拓載竟然出現在眼前,連忙搶著向前要采訪。
張拓載根本不理會他們,旋身就走,臨走前楊曉希看見他面容露出厭惡之情。
不知那厭惡是針對她?還是記者?他已離去一切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