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突然一片靜默,周大同很錯愕。
楊俊霖心驚跳,笑容抽搐,尷尬得不知要說什麼才好了。
他萬萬沒想到美麗女郎的外表下,她是這個德行,這很不合他的意。
他父母期待中的媳婦是秀外慧中的女子,他本以為周大同介紹的人萬無一失,沒想到葉澄芸本人和之前所描述的出入頗大。
他在心底給眼前的葉澄芸打了五十九分的不及格分數。
他確定他不會跟她有進一步的交往。
葉澄芸輕易地從楊俊霖的表情中看到她要的結果——
她過關了。
她也從姐姐姐夫僵掉的表情看出他們的詫異,心知姐姐回家一家會對她嘮叨個沒完,但那好過讓楊俊霖對她保持著期望。
她不想害他。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得當言家的人,她不能失信于言世豪。
雖然她不知道她和言拓希到底還有什麼可能性走在一起。
但無論如何她願意再試一試。
為了她的承諾。
第5章(1)
葉喜芸在飯局結束,走進飯店大廳後忍不住立刻向妹子葉澄芸開炮——
「澄芸,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好端端的一場飯局,要介紹個好男人給你,你竟然說那粗俗的話,你安的是什麼心?你有沒有瞧見人家楊俊霖的表情,你害他都說不出話來了。」
「對啊!澄芸,你這麼做很不給面子,你姐和我都想你有個好對象,俊霖是個很好的人,你不覺得嗎?」周大同也加入老婆,向小姨子碎碎念。
小智不懂大人在說什麼,他很開心地在飯店大廳跑來跑去。
「小智,你過來。」葉喜芸吼了小智一聲,小智跑了過來,她牽住他的手,繼續向妹子炮轟。「我們爸媽都不在了,我得為你找個好男人,這麼難得的機會,你竟然就白白的錯過?你難道不想嫁嗎?」
葉澄芸始終沉默不語,她知道姐姐和姐夫的好意,但她無法向他們說她內心的苦惱。
「我自己回去,你們別載我了。」她神情黯淡的說,逕自走出飯店大廳。
葉喜芸和周大同愕然地止步,互看一眼,兩人都不知道妹子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他們也沒轍了。
他們已經好話說盡,既然妹子不領情,他們還能怎樣?
兩夫妻心情復雜地走向停車場的電梯,打道回府了。
****
葉澄芸獨自經過飯店前的噴泉池,循著一旁的走道下斜坡,從中山北路的人行地下道往南京西路的方向走去,她沒有目的地信步走著,想著要怎麼讓言拓希喜歡她。
她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一種自然的交流,他們之間並沒有辦法交流。
他對她有成見,從不給她好臉色看,她可以表現得不以為意,可是內心到底她是受傷的。
她預備要愛言拓希,可是他看不見她的心意,而言世豪命在旦夕,已經不能再等了。
她走出地下道,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問著自己該怎麼辦?
難道要她開口去求他來喜歡上她、愛上她嗎?
他肯定會大大地嘲笑她一番,除非……偷偷把言世豪的病情告訴他,求他辦一場假婚禮,好讓言世豪了一椿心願。
這想法雖然有點荒謬,卻是唯一的辦法,他會不會配合她,她不知道,但她可以厚著臉皮去試一試。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她走到人行道上,拿出手機,找到通訊錄中他的手機號碼打給他。
嘟……嘟……嘟……
言拓希人在家中的書房上網,擱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他拿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不知是誰。
他正有空閑,索性接起——
「喂。」
葉澄芸听見他森沉的聲音,喉頭梗住,臉脹紅了,說不出話來。
「喂!」言拓希又問了一聲。
葉澄芸鼓起勇氣正要開口,電話那頭卻失去聲音,他按掉通話了。
她眼神空茫地看著手機,勇氣縮水了,她躊躇著不知要不要再打給他。
她閉了閉雙眼,深吸了口氣,決定再打一次,她真的需要他的幫忙。
她按下他的手機號碼,鈴聲響了許久,她擔心他不再有耐性接听,幸好他接了。
「到底是誰?有話就快說,不要浪費時間。」言拓希看又是相同的來電號碼,不耐煩地問。
葉澄芸不敢再錯過,她囁嚅地說︰「不好意思是、是我。」
言拓希神情一凜,來電的竟然是葉澄芸,他看了桌上的電子鐘一眼,已是晚上九點,她膽敢私下打他的手機找他。
她已經擾亂他一整天了還不夠嗎?
「你想做什麼?」
葉澄芸听得出他很不耐煩,他一定是以為她大半夜的還對他意圖不軌。
但她不管自己心里有多難堪,也不管他會把她找他的目的想歪,她一鼓作氣地說︰「我現在可以見你嗎?我有話要告訴你。」
「什麼話在電話中說就行了。」言拓希對她失望又傷神,她大概是想找他治療她的寂寞。
「不行。」她得要見到他,這說來話長,而且也要說服他一定要親口答應她、願意跟她假結婚才行,在電話里怎麼說得清楚。
「那你就來我家里,你常來不是嗎?」言拓希惡意的挖苦。
葉澄芸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說她是他父親的情婦,在他家走動習以為常了。
「唉……」她吐了長長的一口氣。
「嘆什麼氣?怕那老頭知道你對我有意思嗎?」他冷哼。
她被惹惱了,他怎麼說她都無所謂,但她就是听不慣他誣蔑自己的父親。
「言拓希,你別老是這樣說伯父,他已經病得很重了,你再不知情的話,恐怕就會失去他。」她直截了當地說。
「你說什麼?你叫他什麼?他生了什麼病?」言拓希听了她的話,心底大震,嚴峻地問她。
「我叫他伯父,我尊敬他像自己的爸爸,你不能再听信謠言誤會我,伯父他得的是不治之癥……我想請你出來跟你說清楚,不能去你家,我不要伯父听到我所要說的,所以才會請你出來,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帥我就會喜歡你,事情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葉澄芸忍不住地低泣。
言拓希難以信任她,想當她是胡言亂語,她對他百般騷擾,他已親身感受。
她是那老頭的情婦的事,怎麼可能只是傳聞,他親耳听到他親密的通電話,而且他難以相信那老頭怎麼可能得了不治之癥?
不可能,若是有病在身,父親為何從來不向他提及?
她若編派這種謊言未免太笨,他很快可以找到真相。
「他分明好端端的。」據他的觀察,只發現父親瘦了不少。
「並沒有,他在美國開會時昏倒,檢查結果已是肝癌末期,他把藥都鎖在抽屜里不讓你知道,也不肯接受治療。」葉澄芸解釋著。
「你休想我相信你說的。」言拓希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趁他不在房里,從他枕頭下找到鑰匙,藥就在床頭櫃里,家里的佣人全都知道。」
「什麼?」居然只有他不曉得?言拓希無法接受他听到的一切。
但他向來就很少跟父親坐下來好好的交談,彼此的互動幾乎是零,他始終對父親一生花心很不諒解,可那不代表他不愛父親啊。
案親怎麼可以生病了卻不讓他知道?他不要兒子的關心嗎?或者害怕他這個兒子會對父親不關心?
案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怎可能得知父親有病在身卻不聞不問,他沒有那麼麻木不仁。
「我求你別讓伯父知道我對你說這些,他不要我告訴你……」葉澄芸流下淚來。
「我馬上可以查到你是不是在說謊。」言拓希面色緊繃地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