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大帽的生物,繽紛了各角落。
以前他的房間,連一點粉紅色都找不到,只有純粹的、單一的原木顏色,而現在,色彩凌亂……
修正,是繽紛。
除了她自己手作、一疊一疊的漫畫、小說,還有大大小小的公仔。
整個屋子里,最粉紅的,就屬她了。
粉女敕的唇,說著粉甜、卻不難達成的夢想。
一個小小的格子,讓她的雙頰泛起粉燦的光……
「我還畫了設計圖,想好怎麼擺商品,要賣些什麼……」哇啦哇啦、天花亂墜,仔細描述,像她正身處「格子趣」前,準備大顯身手。
听她說話,嗓好甜,綿柔的。
田圻炎收回手,決定不踫文件,改變方向,往她熊抱,整個人枕倒她懷里。
她發出小聲驚呼,以為他又獸性大發……在如此疲累的一天之後……滿腦子想做那檔事。
但想歪的,是她。
田圻炎只是把她當抱枕蹭著,黑發凌亂,閉上雙眼,唇邊有著淡淡笑痕。由她眼中看來,像只黑色大貓,正降貴紆尊,容許她去模他的貓毛……不,是頭發。
連撒嬌,都撒得好高傲。
「你繼續說,別停,我在听。」他喜歡听她編織著夢想,小臉容光煥發,笑得那麼耀眼……
結果,說完這句話的田圻炎,三秒過後,睡得不省人事。
暗冠雅忍不住噙笑,眸光好溫暖,手勁輕輕巧巧梳上他的發。
向來一絲不苟的俐落發型,此時微微敞亂著,卻使他看來年輕許多。
原來,他睡著的臉,滿可愛的嘛,嘻!
「晚安,甜先生。」
幾日過後,新聞熱潮退去,田圻炎的尊容,終于不再在電視上出現,二十四小時連續播送。
新聞停止,媒體貪鮮追逐更新、更熱燙的新話題,卻不代表事件就此落幕。住院的工人們,沒有神跡般突然痊愈,身體的傷還需要漫長數月的醫療,冗長耗時,已不具新聞價值。
扣除掉媒體打擾,該做的事,卻一件也沒少過。
暗冠雅陪田圻炎去了醫院,探望每個工人。
已轉入普通病房的,集中于同樓層,聘雇三名看護,!同照料。
仍在加護病房的兩人,則由專業醫護人員負責。
醫療費及因傷無法工作的損失,公司全權負擔,後續的職災申請,有相關部門處理,工人能安心休養,生活所需幾乎不受影響。
離開醫院,田圻炎要趕至台中視察一處建案,委托主是他的老朋友,要蓋一棟五樓寓所,四代同堂共住。
受友人之托,那棟寓所完全量身訂做,設計圖更出自田圻炎之手。
「下個路口放我下車就好,上高速公路比較順路,我剛好有些東西想買。」她不想害他繞路,另一方面,一路逛,正好逛回娘家,看看爸媽。
「先載你回去。」
「我想悠哉逛逛嘛。」
他露出不認同的表情,但她雙手合十,一臉很誠懇,他竟拒絕不了。
「我會在台中多待一天,你門窗要關好,瓦斯爐也要巡一遍,不要逛太晚,天黑之前回去。」他多嘮叨了兩句。
「是,田先生!」她行個童子軍禮,手掌往額前一抵,標準乖寶寶樣。
車子放慢速度,靠邊停下來。
「請司機開車小心,不要趕時間貪快。」
暗冠雅說完,開門要下車,卻被他扳回身,扎扎實實吻住她的唇。
早在病房里,那時,他就想吻她了……
她和憂心的家屬說話,輕聲安撫著落淚哭泣的妻子或雙親。
當孩子渾圓大眼里,淚水滾動,童稚而害怕的問著︰
我爸爸腿腿斷掉……以後,不能陪我去騎腳踏車,對不對?
她蹲得和孩子一樣低,不吝嗇給予擁抱。
醫生叔叔把你爸爸的腿腿接回去了,現在雖然包起來,還會痛痛的,只要乖乖听醫生叔叔的話,好好休養,過一陣子,你爸爸的腿就能恢復,而且也會加倍強壯哦!
孩子眨眨眼,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她彎唇,露出一抹微笑,抬起手臂,作勢擠出二頭肌。
像卡通里的男主角,受了傷後,再爬起來,就會變身、變得更厲害,把壞人砰砰砰地打倒呀!
用孩子能听明白的話,讓孩子安下了心。
那樣的她,擁有溫暖的特質,像小小太陽,他好想……狠狠親吻。
「有人在看耶……」傅冠雅被吻完之後,才想起這件事。
車子前座,還有司機和楊士偉。
「當他們是隱形人。」
說完,田圻炎把她腦袋按下,又吻了上去,吸吮她甜軟的唇。
「對,我們什麼都看不到。」最敬業的秘書,附和老板的命令,睜眼說瞎話。楊士偉不出聲還好,一開口,傅冠雅才真的尷尬,忙把田圻炎推開,慌張下車。
「老板餓了嗎?上高速公路前,要不要先買個便當,路上吃?」就是有人這麼白目!
田圻炎冷睨楊士偉一眼。當個隱形人,還開什麼口?
「開車。」他寒著聲,交代道。
車子緩緩駛遠,站在街邊的傅冠雅,這才敢回頭去看。
「真是的,也不看看場合……」雖然埋怨,臉還是女敕女敕地紅了。
這樣就好像……他們是對多恩愛的夫妻。
先前省略、跳過的戀愛過程,現在才開始進行。
臉上熱燙的紅澤,久久無法消退,她雙手勤勞拓動,想把它掮涼一些、快點恢復原狀。
終于,紅透耳根的顏色稍稍淡去,但唇角甜而清妍的微笑,一直沒有消失。
第7章(1)
買了襯衫、買了領帶,她還替他買了一個杯子。
「打破你一個,還你一個。」
破的是高價骨瓷杯,還的卻是卡通造型杯,長了貓耳貓尾的款式。黑貓杯的眼神超凶、超高傲,一臉屌樣,根本是田先生的化身。
害她在店里哇哈哈大笑,馬上捧著它結帳。
扁想到他用這杯子喝茶,她的心情就很好。
直到一陣陣喇叭聲,短而淺,不像催促或示警,從她身後響起。
暗冠雅以為自己擋路了,但不對……她明明走在人行道,干嘛叭她?猛一回頭,看見夏繁木朝她招手。
車體緩緩靠近,他的笑臉越發親昵。
這俊美的笑容,足以電暈無數女人,不知怎地,傅冠雅就是免疫。
靶覺……他也沒想電力全開,將魅力耗費在她身上。
車停妥,後座車窗全開,他雙手交疊,頭探出車外,白牙好閃亮。
「雅雅,一個人逛街?手上東西不少耶,我載你回去。」
沒先回答「好」或「不好」,傅冠雅記得,有件更要緊的事,她曾答應田圻炎——
以前他怎麼喊,我不管,現在,我不喜歡。田圻炎是這麼說的。
「以後,你不要再叫我‘雅雅’了。」
「嗯?老公吃醋羅?」夏繁木壞笑。
吃醋?
田圻炎當時的反應,是這個?
未免……太可愛了吧?傅冠雅努力回想,他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
沒有人為她吃醋過,這感覺她很陌生,也無法想像。
「難道要叫‘傅小姐’?還是……‘田太太’?」夏繁木語帶戲譫。
他說出「田太太」時,同車的另一人,對傅冠雅投來訝然注目。
夏繁木身邊不缺大美人,此刻後座的那一位,八成也是某任紅粉知己。
她望向傅冠雅,眼神太專注,仔仔細細看著,幾乎不願眨眼。
「憑我們的關系,你不覺得那樣喊,太見外了嗎?」夏繁木問。
「……我們哪有什麼關系呀,勉強算朋友,不然,你喊我‘小暗’,听起來比較不曖昧。」田圻炎應該不會再吃醋,嘻∼
小骯?我還大腿哩。夏繁木笑在心里。
「好吧,既然你是‘夫管嚴’,老公又心胸狹窄,我也不想害你們夫妻失和,小暗,上車吧,我送你一程。」夏繁木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