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差?像我就從來不知道要怎麼樣把卷宗卷好。」瘦小的文書生員名為林一郎,有點兒恨恨地道。「那該死的紙張從來不听我的話。」
「紙不听你的話,會有我的問題大嗎?」這回換高壯的文書生員越楠生開口,他從大大的蒜頭鼻中噴氣哼道︰「我的每一支筆都不肯從我命令,要它們把字寫端正,卻偏偏要扭給我看,害我不得不費天大的力氣才能把字寫好……啊,我要怎麼樣才能讓它們乖乖听話呢?」
「宰了一支,殺雞儆猴。」林一郎馬上提出建議。
「啊?」連駿瞠視著他認真的神情。
「嗯,宰了一支啊……」越楠生雙臂交疊于胸前,一副慎重考慮的模樣。
「你們不是開玩笑吧?」連駿難以置信地問。
「喔,我們當然是……」林、越兩人齊聲道︰「在說笑啊!炳哈哈……阿駿,看看你那個表情!」
「你們……」連駿知道自己果真被戲耍了,臉色一時之間自然不太好看,但很快便和緩下來,最終只剩一臉無奈的神情。「這樣很好玩是嗎?」
「對呀!」兩人還是異口同聲應道。
連駿登時有種哭笑不得之感。「這樣哪里好玩?存心招惹我生氣而已。」
「就是想招惹你生氣啊。」林一郎說得毫無遮掩。「我們從沒看過你生氣
的樣子,所以很好奇啊。」
「嗯、嗯!」越楠生跟著猛點頭。
話說這批新應試入兵部公府工作的文書生員,數個月相處下來,就算談不上熟絡,但對彼此的了解還是有的,林一郎和越楠生無意間發現,所有的人之中,就只有連駿始終笑臉迎人,無論工作再如何沉重乏味都不曾抱怨過,實在讓人好奇。
「阿駿,其實你不是人吧?」林一郎往連駿的肩膀拍了拍。
「什麼?」連駿再次被嚇著。「我不是人?」
「是神仙吧?只有神仙脾氣才會那麼好。」越楠生也往他另一側的肩膀拍了拍。
「真是夠了!」連駿翻了個白眼。「我沒事干嘛發脾氣給你們看?我在兵部公府里工作愉快,又與你們頗談得來,家里有人貼心伺候著,怎麼會有機會發脾氣?」
「話不是這麼說。其實我啊,第一眼看見你就有種感覺,你是出身于那種用膳都有人幫忙端碗,愛怎麼發脾氣都行的富貴人家吧?可是你卻一派和氣有禮,著實教人意外,所以今天才一時興起想招惹……好吧,說是想試探你就是了。對不起。」林一郎終于道出自己現下這番言行背後的原因,正色致歉。
連駿大方接受他的道歉。「沒關系。其實你也沒有說錯,我小時候有一陣子脾氣的確不好,老愛生氣。」
「那你的自制能力不錯,現下脾氣都控制住了。」越楠生亦跟著道歉,同時說出觀察後的感言。「不然就是你只在你最信任、最有安全感的人面前,才會放縱自己的脾氣吧。」
第5章(1)
「我今晚不想吃辣的菜色。」連駿瞪著桌上的紅椒雞丁。
「是,奴婢馬上換過。」辛海棠二話不說的將被他點名嫌棄的菜色撤下,之後再換了道口味清淡的水煮白肉。
「桌上有灰塵。」連駿的指尖抹過桌角。
「是,奴婢這就擦干淨。」辛海棠說話時,已迅速擦抹整個桌面。
連駿的雙眼眯了眯,提出更多更刁鑽的要求。
「我現下突然想沐浴……不,還是先喝碗湯暖暖胃……什麼筍干湯?我不想喝那個……夫,好像有顆小石子跑到鞋子里去了!」
但無論他的要求有多刁鑽,辛海棠總是從容自在的應付著。沐浴也好、臨時想更換菜色也罷,最後甚至跪在他跟前,不嫌髒穢地為他月兌鞋淨足。
「你……為什麼肯做到這種地步?」連駿被震懾了,腦海中不由得回顧過往。「自你一開始服侍我,就麼必恭必敬,任勞任怨……」
「這是奴婢的本分。」她迅速答道。
「即使是面對我種種不合理的要求?」
「合理的要求是奴婢的本分,不合理的要求是奴婢的磨練。」她更迅速地答道。
「……你覺得這是你的磨練?」連駿瞪著她的發頂,只覺一股火氣自內心深處竄燒。「我,是你的磨練?」
稍稍遲疑了下,辛海棠仍點頭應道︰「是。」
「而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盡你的本分?」他再問,聲調更加沉冷,與內心不斷竄燒的火氣形成強烈的對比。
「是。」這回她仍很快的應聲,但不免迷惘,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更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只是,她還來不及詢問,連駿已經將心中無以名狀的怒火化為實際行動表達出來。
「親。」他將腳抬起,逼近她眼前。
辛海棠一驚,抬頭迎視他因怒氣而備顯冷厲的俊美臉孔,他鳳目中的銳芒如無形的匕首剌向她。
「既然你這個做奴婢的口口聲聲說是盡本分,服從主子的命令不是最起碼的事嗎?親我的腳。」連駿喝令道。
這是種非常屈辱他人的事,即使是再阿諛諂媚的小人,也極少有人願意服從這樣的命令。
但是,辛海棠一听清楚他的話,立即毫不遲疑的將小臉貼近他抬高的腳掌,為他褪去鞋襪後便將小嘴貼往他的大腳趾,唇瓣柔軟濕潤的觸感讓他震顫了一下。
繼大腳趾後是第二根腳趾、第三根……待連駿回過神,她的小嘴已經吻遍他五根腳趾,在上頭留下她的香津。
他忽然有種錯覺,他這整只腳似乎都變成她專屬的了?
嗤,什麼他變成她的,明明她才是他的丫頭。
「你還真的這樣做了。」連駿瞪著她的發頂。「還真乖……看來就算我教你去殺人,你也會去拚命吧?」
「如果駿少爺希望的話……」
「閉嘴!」連駿的火氣又竄高了。「你其實沒有徹底執行我的命令,誰說你親完腳趾就算完事了?我的腳就只長了這五根趾頭?其他部位呢?親!」
「奴婢遵命。」如法炮制,辛海棠這回細心親吻過他另一腳的腳趾,之後更依序親吻他的腳掌、足踝、腳背,然後一路往上來到小腿、膝蓋。
還要繼續嗎?她停下,抬起雙眼詢問似的瞅望著他。
繼續!連駿眼中折辱她的意圖相當明顯狠戾。
她跪在他身前,默然片刻後便再度順從,將嬌軀移入他此刻故意敞開的雙腿間,繼續親吻受令。
只是,她這回親吻的地方是他大腿的內側,一股熾熱濃烈的陽剛氣息朝她的小臉襲去。
幾乎是同時間,她察覺有股騰騰熱浪羞人地在她體內升起,沒一會兒便化為有形的紅暈,迅速從她的腳趾一路往上紅到耳根。
「你還會臉紅?我還以為你只懂得「奴婢遵命」而已。」連駿心中的火氣此時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同樣強烈的。
「唔……」听見他的話,她不禁停下親吻的動作,抬起變得濕潤的雙眼,而小嘴連同大半張臉仍埋在他的腿窩處,模樣撩人中又帶著說不出的清純可愛。
「我有說臉紅就可以停下來嗎?繼續。」連駿渾然未覺自己是以多麼親昵愛憐的口吻下令,已經不復剛開始時的怒氣騰騰,但同樣教人無法違逆。
至少辛海棠無法違逆。
……
慘不忍睹。
長發披散,身子赤果,辛海棠靜靜的俯臥在床上。
好半晌,連駿的大手猶豫地朝她的手臂撫去,才輕輕踫了一下,理應陷入昏睡中的人兒卻吃痛地倒抽口氣,喃喃夢囈。
「疼……」
疼嗎?連駿心中五味雜陳,有愧疚、有不安,知道自己就是造成她又傷又累的罪魁禍首,但另一方面,他余怒未消,還是有股想狠狠再度傷害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