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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須得一知己 第9頁

作者︰賴刁刁

忍住把靠墊摔到沈文若臉上的沖動,朱裔轉身對小家伙說︰「沈和,送我一下。」

沈和瞪大了眼楮,「這麼大個人了走出門還要人送?朱裔你怕黑啊?羞羞羞!」

「……」朱裔深刻無語,確定了小的同樣沒常識,「我沒鑰匙開車庫。」

沈和歪著頭,迷惑不解,「那帶鑰匙就好了啊。」

朱裔深吸一口氣,勒令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句︰「那、是、你、家、的、車、庫。」

「哦……」終于听明白的小家伙,從甜甜圈沙發上滾落,邁著小短腿給朱裔開門。

而沈文若則沒答話,只是眯起了眼,看著朱裔走出門。直到大門輕輕一響,他才閉上了眼,繼續眯瞪他的飯後小睡了。

第3章(1)

雖然朱裔經常被沈文若說成是「薄涼的壞朋友」,雖然他經常被沈文若說成是「回去重修思想道德」,然而事實證明,面對朋友,朱裔真正學不來那種視而不見、置若罔聞的好本事。

昨晚臨睡前,朱裔在思忖了三十秒之後,還是將鬧鐘提前了一個小時。于是今晨五點半就叫囂起來的鬧鈴,徹底打破了他那平日里作息精準的生物鐘。

梳洗完畢收拾好自己,四十五分鐘後,熟門熟路駛入維亞花園的他,在瞥了一眼緊閉的車庫大門之後,不得不將車直接停在了路邊。拎出袋裝的豆漿和菜包,他面無表情地走上樓梯,繼而按響了電鈴。

「喂!」門內傳來大聲的呼喊,一個人扯著破鑼嗓子,「和丫頭,開門!」

伴隨著「啪嗒啪嗒」的拖鞋響聲,就听沈和一邊跑一邊回嘴︰「沈和不是丫頭!」

朱裔微微挑了挑眉。沈文若的朋友不止他一個——這個認知,讓他不禁勾勒出自嘲的弧度,暗笑自己多事了。

正當他考慮著打個招呼就走的時候,門開了。小沈和從門縫里偏著腦袋看他,「朱裔?」

「嗯。」朱裔應了一聲,卻沒打算進門。

就在他準備將包子遞給小家伙的時候,廚房里又傳來破鑼似的叫喊︰「臭丫頭!還不過來幫忙!」

沈和憤憤地扭過頭,吼回去︰「說了多少次了!沈和不是‘丫頭’!」

說著,小表看也不看朱裔,從鞋櫃里抓出一雙拖鞋丟到他腳邊,然後頭也不回地又那麼趿著拖鞋「啪嗒啪嗒」往屋里跑。就听見廚房里又傳來一陣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飛仔還說他不是‘飛仔’呢!」

「……」朱裔沉默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已經送到自己腳邊的拖鞋。半秒之後,他無奈地踏進了玄關,換上了拖鞋。

就在朱裔走進客廳的時候,那邊廚房探出一只花白的腦袋。蓄著一頭半黑半白長發的老頭兒,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搞行為藝術。畢竟留著一半亂蓬蓬的長發、一半卻編成了麻花辮兒——這種夸張的造型,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出的。

老頭兒瞪起一雙看上去不怎麼良善的三角眼,「哇靠!好大個兒!沈文若這次怎麼拐了只這麼老的?」

「……」朱裔默然。剛過而立之年還算是黃金單身漢的他,頭一回被別人用一個「老」字來形容。就算是平時對任何閑言碎語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听若未聞的他,此時也無法忽視這個字眼帶來的打擊。

從廚房里端出一盆醬黑色的半湯水,沈和一邊走一邊插嘴︰「文若說他才沒有拐人!會拐人的都是老拐子,就像缺爺爺你這樣。」

見小家伙端著湯盆走得吃力,朱裔將自己帶來的包子和豆漿放在桌上,然後從小表的手上接過湯盆。湊近了一看才知道,這盆黑乎乎的東西,竟然也是豆漿。

沒錯,是豆漿。只是里面飄著紫菜絲、蝦米、還有幾片火腿腸,並且更要命的是,至少加了半瓶醬油。

朱裔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哇靠!有我這麼善良的老拐子嗎?」一邊罵罵咧咧,老頭兒一瘸一拐地從廚房里走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朱裔才看出來對方腿腳不便利。原本打算走的他,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內心不禁發出了「還真正是老弱病殘」的感嘆。沉默了兩秒,他無聲地嘆出一口氣來,在將湯盆端上桌之後,伸手模上沈和的腦袋,「去喊你爸起來。」

沈和特鄙夷地斜來一眼,「誰是我爸啊?」

「……」朱裔挑了挑眉。越是接近這家人,就越覺得迷惑。但是作為一個普通朋友,他們之間的交情,使得他沒有這個立場去問沈和,就像他從不曾去問沈文若。

眼見小家伙已經坐在桌邊,小手麻利地扯開包裝袋,抓起一個包子丟進嘴里。朱裔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最終,他忍無可忍地走到臥室門前,敲了敲。

門里傳來一聲低低淺淺的嗚聲,再然後就沒了動靜。朱裔嘗試著喚了一聲「沈文若」,可依然只有沉默作為回應。

這時候老頭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在伸手擰開沒上鎖的門的同時,抬起正常的那條右腿,一腳踹了出去——

「沈文若!老子跑來給你做早飯,你敢不吃?」

門「砰」地砸在牆上,又在反作用力之下向後移動了十幾厘米。驟然的巨響讓沈文若下意識地撐起上半身……

然後,「撐」這個動詞就讓他跌回床上,舉著兩只爪子「  」地直抽氣。

看不下去的朱裔走進屋里,替他掀開了被子,順手將人扶了起來。四散在枕巾上的長發、寬大的白色T恤、疼得發白的臉色,讓此時此刻的沈文若看上去就像被吵醒的吸血鬼,在窗口映進的陽光中,帶著仿佛快要被陽光肢解的慘痛表情,「老聶,你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添亂的?」

老爺子「哇靠」一聲,「要不是笨飛仔半夜三更打電話托我,我哪有那個美國工夫拋下老陸的牌局,一大早來管你?」

說著,老爺子又拋下一句惡狠狠的「給我過來吃飯」,然後瀟灑地一轉身,拖著壞腿走向餐桌。

沈文若望著他的背影嘀嘀咕咕,嘀咕完了偏頭看朱裔,「你怎麼來了?」

「……」朱裔皺起眉頭,開始分析這句話是單純的疑問,還是包含了「多事」的潛台詞。半秒之後,他選擇忽略這個問題,「起來。要遲到了。」

沈文若低低地喊了一聲「天哪」,「喂,我早就放假了——就算不放假,你以為我會這種樣子去上課?朱裔,你用不用這麼有職業道德啊?」

這才意識到教師的假期比普通得上班族多得多,朱裔在心中給自己確定了那個「多事」的答案,起身走出臥室。而已然睡不成的沈文若,一邊嘀咕著,一邊跟著他的步子,走到客廳的飯桌前,坐下。

老頭兒把一大碗加了料的黑豆漿端到沈文若的面前,一個字︰「喝!」

「哎呀呀……」懂得這麼笑,表示沈文若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瞥了一眼沈和,在確認小家伙吃得很歡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之後,才「呼呼」笑道︰「老聶親手特制的咸豆漿,我自然是要嘗嘗的了。」

說著,他低下頭去夠碗——不能怪這個動作太有損形象,畢竟「端」這個動詞是要靠手來完成的——然而嘴還沒踫到碗邊,額前一縷睡得亂蓬蓬的長發,就先嘗到了滋味。

再度看不下去的朱裔,伸手將沈文若的長發一起撩到了背後,抓在左手手心里,一邊對小表說了一句「皮筋」。小家伙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噠噠噠」地跑到臥室,翻了一根皮筋出來,再跑回來遞進朱裔空閑的右手里。

三下兩下綁好,朱裔面無表情地丟下長發。沈文若眯起眼,「呼呼」地笑了一聲,剛低下頭想繼續去喝豆漿,沒想到突然頭皮一疼——朱裔拽住了他剛剛扎起的小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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