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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公子的賭約 第21頁

作者︰綠光

他笑了,替她蓋好被子,不舍地再看她一眼,才推開門走到外頭,頓覺這雨水份外溫熱。他仰頭看著天,不禁羨慕牛郎織女,至少他們還有一年一會的日子。

而他和希臨之間,注定是不再相逢……不能相逢。

第8章(1)

當薄陽篩落在山林間,林里的百鳥發出輕啼,宣告一天開始。

卜希臨醒來之後,如往常的先去打水,她蹲在溪邊,看著早已收口,卻傷痕明顯的左頰。

直到現在,她還是忍不住想,七彩離開她是不是因為她毀容了?

她臉上的傷,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從鼻梁兩邊,布滿傷痕,可以想見當時的傷是深入皮肉,必須剮去部份,才會讓傷好,便形成凹凸不平的傷疤。

也難怪,七彩一直不讓她照鏡子……他一定是怕她傷心,可如果怕她傷心,又為什麼一聲不吭地離開?

她想找答案,卻無跡可循。

幾天過去了,她在山里到處找,找到山洞,想起兩人被困在山洞時,他瞬間僵直的模樣,想起他摟著她睡了一個下午……每個角落,都可以讓她想起他,他的淡漠和開懷大笑、他的疏離和親近。

每想一次就哭一次,淚水像是永不干涸,不斷地淌落。

他到底是上哪去了?是離開了,還是出事了?

沒有人告訴她,她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只能日復一日地尋找著。

「姐,悅來茶肆的何掌櫃來了。」

听到妹妹的叫喚,卜希臨趕忙用溪水抹了抹臉,語氣如平常一樣地道︰「我知道了。」

她打了一桶水,隨即跟著卜拾幸往家的方向走。

「姐,你想,咱們要不要問問何掌櫃,看他知不知道七彩哥的下落?」卜拾幸問著,不時偷覷她的反應。

她狀似不在意地道︰「找他做什麼呢?說不定他不過是恢復記憶走了罷了。」

她表現得雲淡風輕,只是不希望家人擔憂她。

「可是,就在七彩哥離去後,樊老板也沒再來過,我在想……會不會是樊老板把七彩哥給綁走了?」

卜希臨不禁笑出聲。「綁個男人做什麼?樊老板喜男風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樊老板知道七彩哥善設計雕形,要是他真的居心不良,把七彩哥給綁了回去,逼他設計雕形,再找其他雕師雕刻,不就好了?」

卜希臨頓住,愈听愈覺得不無可能,但一想起樊入羲那雙愛笑的桃花眼,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會是個壞人。

「拾幸,別亂猜,對人家太失禮了。」她淡聲道︰「要是樊老板真把七彩給綁走了,還要何掌櫃來這里做什麼?」

「喔。」

走了一段路,便見何掌櫃牽著馬,就站在茅屋前,一見她提著水桶,趕緊走上前接過。

「哎呀,這打水的工作怎麼會是你在做?你身上的傷可已經好了?」何掌櫃關心地問著。

「多謝你的關心,我的傷不礙事了,到處走走,對身子骨也好,不過是一桶水,不打緊的。」她說著,看著有點年歲的何掌櫃,走得歪歪斜斜地將水桶往門口一擱,趕忙掏出帕子拭汗。

「只是,不知道何掌櫃今天前來所為何事?」她隨手將水桶提起,卜拾幸趕忙接過,走進廚房里。

「是這樣的,我老板掛心你的身子不知道恢復得怎麼樣……」何掌櫃擦著汗,這才發現她的雙頰……

卜希臨不以為意地勾笑。「傷好得差不多了,還請何掌櫃轉告樊老板,多謝他的關心。」

「我老板回天水城去了,但記掛著你的身子,所以特地差人從天水城把這藥膏送來,說是可以生肌去疤的。」何掌櫃從馬鞍邊上,取下一只木盒,打開一瞧,是滿滿一盒的藥罐。「听說這是宮內御藥,很有效的。」

听他這麼說,再看那精致盒身和里頭的瓶罐,她趕忙揮著手。

「不,我和樊老板素昧平生,怎能收下這種大禮。」

「一定要的,我老板說了,他太喜歡卜大師的手藝,如果可以的話,他還希望你到天水城一趟,和他談買賣。」

「這……」卜希臨不由得怔住。

打從七彩離開之後,她再也沒踫過雕刀。雖然不過是幾天的時間,但對她而言,是自她學習雕刻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她不確定現在的自己到底還能不能雕出東西。

「而且,只要你點頭,會有樊家的馬車接你入城,進城之後,便到樊家旗下的客棧住下,完全不需要花費你一分一毫。」何掌櫃趕忙鼓吹,就怕她搖頭,老板會把他的頭給摘下來。

卜希臨不禁失笑。「不是錢的問題。」事實上,七彩那次一出手,就替她賺進千兩銀子,到現在還好好地擱在爺爺房里,就算她不再靠雕刻營生,一家三口也可以富裕地過下半輩子。

「那麼,你是答應了?」何掌櫃喜出望外。

「不是的,我……」

「就這麼決定,明日一早,樊家的馬車會到這里來接你,載你到天水城。」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何掌櫃立刻跳上馬,徑自駕馬離去。

「何掌櫃!」卜希臨傻眼。「這人怎麼這樣趕鴨子上架?」

在廚房邊的卜拾幸听著,提議道︰「姐,你去走走也好,就當是散散心吧。」

「我?」

「嗯……姐的眼楮已經腫了好幾天,爺爺很擔心,你去天水城吧,說不定能遇到七彩哥呀。」

卜希臨垂下長睫笑得苦澀。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可原來家人一直都看在眼里。

想了下,她嘆口氣。就到天水城去走走吧,也順便告訴樊老板,現在的她,再雕不出任何東西了。

天水城,悅來酒樓。

天水城境內由千條溪水橫切縱走,形成自然運河景象。由各水閘控制溪水的深度,進而開放吃水程度不同的船只航行。

一旦時節進入夏季,便可以看見不同大小的船只在不同的水道上悠游徜徉。天水西支的水道上,行駛的通常是吃水較深的樓船,東支行駛的則大都是吃水較淺的柳葉舟。

而樊家的悅來酒樓,正是沿著東支較淺水脈而建,有不少溪流縱橫,坐在酒樓三樓的雅房里,只要臨窗便可以看見各色船只裝飾得爭奇斗艷,在水面上形成斑斕而奢侈的色彩,美不勝收。

「我說世濤啊……我邀你到酒樓,不是要你在這里賞船景的。」樊入羲走進來,就見好友坐在雅間的窗邊,目光落向外頭,但心神早不知道飄去哪。

「不然?」文世濤眼也沒抬,淡聲問著。

恢復文大當家的身份,開始與以往沒兩樣的生活,掩覆左邊深藍瞳眸的眼罩再次戴上,更顯得他人陰郁晦暗。

「再怎麼樣,你都回來幾天了,今天你的好妹婿和執秀也來了,你總得去道聲謝,在你不在的期間,替你打理文家的事業吧。」樊入羲搖頭晃腦地走到他身旁。

他是文世濤的好友,也是範姜魁的好兄弟,夾在這兩個不對盤的人之間,他一直很為難,以為他們會因為執秀的關系而和解,誰知道,他們也只在執秀面前和平相處,私底下還是對對方很有意見。

「我把執秀嫁給他,他差點把她害死,我都原諒他了,還要我怎樣?」他一貫的淡然口吻,表情卻比以前還陰郁,像是還活著,但魂魄卻逐漸消散。

樊入羲淡淡地打量他,像在想什麼,好一會才試探性地道︰「還是,我幫你把卜姑娘找來吧?」

文世濤驀地抬眼。「你敢!」

「怎麼了?」剛踏進雅房的文執秀因兄長的低咆聲而怔住,不解地來回看著兩人。「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見好友要開口,文世濤怒目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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