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素衣干脆站著不動。她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冰冰的。
被她這樣看著,朱蕾覺得心里發寒,下意識地後退,卻又不想在氣勢上認輸,故作強硬地說︰「你必須勝過我,才能讓我服你。」
朱蕾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莫素衣是如此的高傲,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看著卑微的屬下,神情讓人不敢侵犯,即使她的臉色依然蒼白。
朱蕾說不下去也不再說話,解下腰上的銀鞭向她攻去。
雖然受了傷,但對付朱蕾這樣不經世事的大孩子,依然不是問題。
朱蕾強硬地逼著她後退,因為後面就是水池,她會掉下去。然而不退反進是莫素衣一向的作風,她完美地空翻,越過朱蕾,右手扣住了朱蕾的手腕。
沒來得及反應,鞭子已經到莫素衣的手上,朱蕾有些駭然地看著她,不知所措。
「好了!」在旁邊看了很久的人終于現身,風塵看也不看朱蕾,淡淡地吩咐,「門規處置。」
風塵牽起莫素衣的手,準備離開。
「塵哥。」朱蕾不依地喊,看到風塵沒有理她,朱蕾一跺腳,轉身就跑。
「站住!」冷淡的聲音有著沉穩的威嚴,朱蕾硬生生地停下腳步,緊接著又發現不對,自己干嗎要听這個女人的話?
可莫素衣已來到她面前,朱蕾眼中有惶急與害怕,「你、你想干什麼?」
「沒有一個人在我面前放肆以後,還可以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淡淡的語氣卻沒有人置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莫素衣揚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下。重重的鞭痕立刻出現在朱蕾的身上,鮮紅的血滲出來。
眼淚立刻落下來,朱蕾痛叫出聲,她從小到大被爺爺哄著被叔叔阿姨疼著,沒有人這樣打過她,她從來就沒有受過這樣的痛。
旁邊沒有人出聲,風塵沒有開口,誰也沒有資格說什麼。
鞭子繼續落下,而風塵安靜地沒有阻止的打算,就好像他從不認識朱蕾。莫素衣明白,自己在和他較勁。她想知道兩人誰更狠。假如風塵連朱蕾的死活都不在乎,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對應該是親如妹妹的人,他都不憐惜心疼的話,誰會讓他憐惜呢?莫素衣終于明白了,或是終于親自確認了關于他的傳說,他是一匹溫文的狼,論狠,自己比不過他。
可莫素衣不想認輸。朱蕾的眼淚在莫素衣看來好刺眼,這麼一點痛就忍不住了嗎?
她第三鞭落下時,有人徒手握住了她的鞭子。
莫素衣冷冷地看著面前,戴著金框眼鏡看起來書生氣的男子。
唐黎說︰「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放了她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風塵這才緩步走到她身邊,輕拂她垂在面前的長頭,溫和地說︰「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看到風塵不理她,朱蕾「哇」的一聲,哭著向前跑去。
「站住!」
朱蕾再次硬生生地停下腳步,回過頭,眼含著淚,「你又想干什麼?」
第2章(2)
莫素衣走到她的面前,輕易地讓朱蕾後退。
沒有人在冒犯我以後,還可以好好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朱蕾眼里的畏懼,她將鞭子丟在地下,「下不為例!」莫素衣直視著風塵深邃的眼眸,她的聲音冷冷的,「我不想為任何人破例,你也一樣。」
風塵依然淡淡微笑,將外衣罩上她,溫暖傳遞到她冰涼的身上,「早上冷,小心著涼。」
風塵牽起她的手。他的手溫暖有力,如果可能的話,她想讓這樣的一雙手牽著自己過一輩子。
但是,可能嗎?
莫素衣看著他永遠帶笑的面容,心頭涌起苦澀的味道,她已經不再祈求什麼了,更說別一輩子的承諾。沒有人會給,她也要不起。
重新幫她包扎,莫素衣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她真的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好了!風塵抬頭發現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眼楮眨也不眨。兩個人就這樣看著,他又伸手拂了拂她額前的發絲,莫素衣身子一僵反應過來,移開視線。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他坐上床沿,將她擁進懷里,動作輕柔。
「沒什麼。」她掙開他,拿起桌子上的維C瓶子倒了一顆藥丸到嘴里。
莫素衣知道風塵一直在看著自己,她回避他的視線,正準備躺下,被他拉住,「我看你經常吃這種藥丸,告訴我,是什麼?」
「我累了!」
風塵本想逼她說出來,轉念一想覺得自己不該太過激進,順勢將她扶下去,「好好休息!」
風塵將自己的手抽開,莫素衣卻突然抓住他的手。
風塵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準確地捕捉到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然後她閉上眼楮,同時也放開了他的手。
莫素衣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在亂跳,怎麼會抓住他的手呢?
「素衣,我很快就回來,你先小睡一會兒,好嗎?」風塵聲音輕柔。
莫素衣的眼楮沒有睜開,也沒有回應。
「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個維C瓶子里裝的是毒品?」風塵不同于往常的嬉笑,多了一分嚴肅。
「我沒機會說,她的爛身子千瘡百孔。而且她的毒癮很大,要是現在戒掉,我怕她撐不下去。」
風塵面色微沉,她的作息習慣他已經模清,她到底是憑著什麼撐到現在的?
「你是醫生!」風塵不講理地冒出一句。
「是,我是醫生,我可以將死人醫活,可是我沒辦法醫好想死的人。」看著風塵沉默,展顏突然問,「你愛上她了?」
風塵似乎嚇了一跳,月兌口而出︰「怎麼可能?」
「她只是我的獵物而已。」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風塵恢復過來,「我只是想挑戰。」
展顏不再追究,「首先得想辦法讓她吃好,睡好,身體基礎打好,然後才能給她戒毒!一次來她會死的。」
死?風塵突然心驚起來,「不,她會撐過去的。」
「好,」展顏伸了一個懶腰,「我只是醫生,隨時待命!」
展顏走出書房,他還在想著她那句話——你愛上她了?
我愛上她了,不可能。就像朱蕾說的,她有什麼好?她只是一個很好的獵物,而我則是世上最好的獵人。
我愛的人?他拿起書桌上放的相框,對著那個巧笑嫣然的人說︰「我愛的人,怎麼可能是她呢?你說,對吧!」
他放下鏡框,重重地向後躺著。發現這些日子以來,鏡中人的身影已不時被莫素衣的身影所覆蓋。最近,他一直在想莫素衣的事情,怎麼回事?
也許是因為挑戰才剛開始,所以自己會多花一點心思吧。風塵安慰著自己,看著鏡中人出神。回過神卻看到時針指向十二點半,他猛地站起來,甩掉心里雜亂的想法,快速向臥室走去。每到這個時候,她總會做同樣噩夢。
推門看到床上沒人,他直覺地向落地窗望去,發現她站在窗前呆呆地看著他。
「素衣!」他快速地向她走去,解開她繞在手上的頭發,「你這樣拉著頭發,不痛嗎?」
「風塵!」她不確定地叫著。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他關切地問。
她猛地抱住他,緊得義無反顧,不顧後果,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片浮木。
他回抱著她,用力地,直到兩個人之間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她的身體慢慢放,將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他的身上。她將頭埋在他的懷里,不管是真是假,就讓她放縱這一次吧。
這麼溫暖的胸懷,不是她一直奢望的嗎?現在真實地呈現在她面前。這一刻,即使為它而死,她也願意。
「別怕,我在這呢?」風塵輕輕地擦著她額頭上的冷汗。